夜色未央,英国公府的书房内却亮如白昼。周临澈与沈莲岫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抉择。
“你必须去?”沈莲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理解他的决定,但理智与情感在她心中激烈撕扯。那邪念的话语如同诅咒,萦绕不去。
周临澈的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的未来,也系着他此刻最深的牵挂。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衣襟,却又隐忍地收回,握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不能不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若父亲真成为祭品,我余生难安。若那‘锚点’不毁,北境防线崩溃,京城亦难独存。这非匹夫之勇,而是……别无选择。”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但我不会直接闯入陷阱。我会找到他们仪式的核心,从外部摧毁它。若事不可为……”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后半句,“我会以保全自身为先。因为你和孩子,在等我。”
沈莲岫知道,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诺。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从怀中取出一个绣工精巧的锦囊,塞入他手中:“这里面有我以‘凰鸣心经’温养的三根发丝,蕴含我一丝本源灵力。若遇生死关头,或可借助‘凰魄’之力,为你争取一线生机。”
她没有说更多挽留的话,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信任。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周临澈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英国公府,消失在通往北方的官道尽头。他选择了最危险的路线——孤身潜入,放弃了大队人马可能带来的便利,也规避了被大规模监视的可能。
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靖安侯亲自带着一队亲卫来到了英国公府。老侯爷神色凝重,见到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沈莲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托付重任的肃然。
“世子妃,”他开门见山,甚至用了敬称,“北狄狼卫已开始集结,攻城就在旦夕之间。而皇宫深处的‘镇国钟’……情况很不好。”
沈莲岫随他登上府中最高的了望台,远眺皇宫方向。无需指点,她便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无形的、带着北境特有凛冽与血腥气的能量波动,正跨越千山万水,不断冲击着笼罩京城上空的古老阵法。而阵法核心的“镇国钟”虚影,在常人不可见的层面,正剧烈震荡,发出哀鸣般的嗡响,表面的金光已变得明灭不定。
“镇国钟乃太祖与护国巫女联手所设,与三百年前的封印同源。”靖安侯语气沉重,“如今北境血祭启动,其邪能正疯狂冲击封印节点,‘镇国钟’受到牵连,力量正在衰减。若钟碎,京城大阵威力至少减半,绝难抵挡狼卫猛攻!”
他看向沈莲岫,目光带着恳切:“侯府典籍记载,唯有身负巫女血脉,持有‘凰魄’者,方可安抚并稳固‘镇国钟’。老夫知道您身体不适,但京城数十万军民性命……系于您一身!”
沈莲岫感受着体内依旧有些虚浮的灵力,以及“凰魄”传递来的、对那冲击能量的本能排斥与战意。她抚上小腹,那里似乎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在回应她的心绪。
她挺直脊背,迎上靖安侯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侯爷放心,莲岫……义不容辞。”
与此同时,远在北境,冰原与群山交界处的一处隐秘山谷外。
青墨与数名精锐暗卫潜伏在及膝深的积雪中,浑身覆盖着白布,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们已经在此监视了两天两夜。
山谷入口处,守卫并非北狄士兵,而是一些穿着古怪白色长袍、眼神狂热的人,他们身上散发着与“神陨”信徒同源的邪异气息。山谷内部,隐隐有冲天的血色光柱透出,即使相隔甚远,也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能量波动。
“头儿,能量反应越来越强了。”一名擅长感知的暗卫低声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惧,“里面……像是在进行某种活祭。”
青墨脸色铁青。他们尝试过数次潜入,但这山谷外围似乎布有极强的警戒法阵和能量屏障,稍有异动便会触发。他们甚至亲眼看到一只误入其中的雪枭,在触碰无形屏障的瞬间,化为了一蓬血雾,被吸入山谷。
“不能再等了。”青墨咬牙,“世子爷命我们探查情报,伺机拖延。现在情报已有,这血祭仪式显然已到关键。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制造混乱,打断他们片刻!”
他目光扫过身边仅存的七名兄弟,这些都是跟随周临澈出生入死的暗卫精锐,此刻眼中皆无惧色,只有决然。
“老五,老七,你们身手最好,负责东侧制造爆炸,吸引注意力。老六,你精通机关,想办法在他们水源里下点‘料’。其余人,随我从西侧薄弱处强攻一次,不求杀敌,只求扰乱能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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