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李卫国再次割下一条肥瘦相间的野猪肉,用干荷叶包好,又拎上两只风干的竹鸡,对家里人说去姐姐家看看。王桂芬如今对小儿子的行事已是百分百支持,连声说好,还特意往篮子里多塞了几个新蒸的杂面馍馍。
再来到小河沿村姐姐家,李秀兰的肚子又明显隆起了一些,正坐在院里的小凳上缝补着旧衣服,脸色比上次红润了些,显然是那些野猪肉起了作用。赵老实则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劈着柴,看到李卫国来了,连忙放下斧头,憨厚地笑着迎上来。
“姐,姐夫。”李卫国把东西递过去,“家里又弄了点肉,给你们送来。”
李秀兰看着那油汪汪的猪肉和干鸡,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卫国,你这……总这么贴补我们,你打猎也辛苦,家里也不宽裕……”
“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李卫国打断她,目光扫过姐姐隆起的腹部和姐夫那双因常年劳作布满老茧的手,“你现在是关键时候,营养得跟上。姐夫一个人挣工分,不容易。”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有些局促的赵老实,语气郑重了几分:“姐夫,我这次来,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赵老实搓着手,忙道:“卫国,有啥事你尽管说。”
“我打算明天再进趟老林子,目标还是野猪。”李卫国压低了些声音,“这次想叫上你一起。”
“我?”赵老实愣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畏难和犹豫,“卫国,我……我没什么打猎的经验,就有一把子傻力气,怕是会拖你后腿……”
“姐夫,不需要你打猎。”李卫国解释道,眼神诚恳,“我和我哥主猎,需要个信得过的、力气大的人帮忙搬运。野猪那东西,打倒了才是第一步,弄下山最费劲。上次跟我哥两人抬那头三百斤的,差点没累瘫在山里。”
他看着赵老实,话语直指核心:“这活儿累是累点,但肯定比你在田里挣工分强。打到的野猪,我联系好了镇上的国营饭店,他们收,价格不错。到时候算你一份工钱,也好给姐和未来的孩子多准备点东西。”
这话说完,不仅赵老实眼睛亮了,连李秀兰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抬头看着弟弟,眼圈微微发红。她知道,弟弟这是变着法儿地帮衬他们这个困难的小家。不是施舍,而是给了一个让他们自己能站起来的机会。
赵老实胸膛起伏了几下,憨厚的脸上涌现出激动和决心。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哽:“卫国,我……我去!我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肯定不给你和建国添乱!”
“好!”李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天不亮,你就到村口跟我们汇合,带上柴刀和绳子。”
事情定下,李秀兰坚持留弟弟吃饭。饭桌上,虽然依旧是粗茶淡饭,但气氛却格外温馨。李秀兰不停地给弟弟夹菜,看着弟弟和丈夫商量着明天进山的细节,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仿佛终于被挪开了一角,透进了希望的光。她摸着肚子,心里默默地对未出世的孩子说:娃啊,你有个好舅舅……
第二天,天际还未泛白,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三条人影已然汇合。
李卫国依旧是标准配置,猎枪、弹药、生存小包。李建国背着绳索和扁担,眼神里充满干劲。新加入的赵老实则显得有些紧张,他紧紧握着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身上背着一大卷更粗的麻绳,看向李卫国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一种被委以重任的郑重。
“卫国,哥,我……我准备好了。”赵老实的声音在清晨的寒气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
李卫国目光扫过两位至亲,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沉声道:“走,进山。”
三条身影,融入尚未褪尽的夜色,朝着那片蕴藏着危险与机遇的莽莽山林,再次进发。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猎物,更是为了守护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李卫国知道,带上姐夫,不仅是多一个劳力,更是将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拉进了自己试图为家族开辟的新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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