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明在竞赛选拔中的惨败,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灭了他嚣张的气焰。
但他并未就此消失,反而像一块被拍扁后又缓缓回弹的牛皮糖,换了一种更令人不适的方式存在着。
课间,他不再轻易挑衅陈默,但那阴郁的眼神总像黏在陈默背上,偶尔和赵峰等人高谈阔论时,音量总会刻意拔高几分。
“我爸说了,现在省里重点抓经济开发,咱们安州这边迟早也要动起来……”
“看见没,Walkman,索尼的!最新款,省城友谊商店都紧俏,我爸秘书去南方考察特意给我带的。”
他炫耀着那个银灰色的磁带播放器,耳机挂在脖子上像条时髦的项链,引得赵峰几人羡慕不已。
赵峰在一旁捧哏:“明哥,这得不少外汇券吧?啧啧,就是比咱们这百货大楼的燕舞录音机高级!”(注:燕舞录音机当时以广告歌“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闻名)
陈默内心OS:‘失败者的哀鸣总是格外响亮,试图用背景噪音和物质堆砌掩盖自己的无能,典型的弱者心态,索尼Walkman?
嗯…音质确实比我的红灯牌收音机强点,可惜里面放的要是‘妹妹你坐船头’之类的,那逼格瞬间碎一地啊,不过,这哥们儿家里到底是干啥的?这‘我爸我爸’的,听起来不像普通家庭啊。’
这个疑问很快就在这个小县城近乎透明的信息网里被解开了。
这天课间,李伟像地下党接头一样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手里还捏着半根舍不得吃完的果丹皮:“默哥,重大情报!绝密!”
“啥情报?发现学校小卖部进新口味汽水了?”陈默头也不抬,正在研究《半月谈》里关于浦东开发的评论,内心OS:‘风口啊风口,可惜本金太少,只能先知识储备…’
“比汽水重要多了!”李伟急得差点噎着,“就那个高启明!我二姨夫在邻市政府招待所当厨师,他说了,高启明他爸,是咱们邻市东州市的常务副市长!实权派!管经济的!听说坐的是桑塔纳!怪不得那么牛气!”
几乎同时,前排两个女生的小声议论也顺着风飘过来几句:
“听张老师和王老师聊天说,孙校长见了高启明都笑眯眯的,客气得不得了……”
“是啊,说他转学过来的时候,是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亲自送来的,手续一路绿灯……”
陈默挑了挑眉,放下《半月谈》。
内心OS:‘东州市常务副市长家的公子?还真是个标准的‘官二代’,怪不得把‘纨绔’气质拿捏得这么到位,原来是来我们这小县城体验生活、刷副本来了?
这剧本我熟,下一步是不是该亮明身份,学校领导纳头便拜,同学纷纷投诚?可惜啊,哥不是NPC,不按剧本走,桑塔纳确实挺唬人,不过想想以后满大街的BBA,甚至新能源…唉,时代的局限性啊。’
他对此的评价仅限于此。
副市长固然是了不得的大官,但对他一个目标是星辰大海(以及避免猝死)的重生者来说,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敬畏或恐慌,反而更觉得高启明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然而,有一个人却被这块“牛皮糖”粘得烦不胜烦——林薇。
高启明似乎将竞赛失利的所有郁闷,都转化为了对林薇更猛烈的“攻势”。
各种小礼物、零食(甚至还有金帝巧克力,印着“送给最爱的你”那种)、电影票(《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票都被他拿来借题发挥)、
甚至托人从省城捎来的最新款飘柔洗发水(“洗出丝滑秀发”),变着花样地往林薇课桌里塞。课间堵着她说省城的趣闻,放学试图“顺路”送她回家(尽管根本不同路)。
林薇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拒绝得一次比一次干脆,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高启明仿佛自带“拒绝无效”滤镜和“厚脸皮”护甲,依旧我行我素。
终于,在一次高启明又试图将一本精美的《汪国真诗集》(当时极受欢迎)塞给林薇,并深情朗诵“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时,林薇积压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中,她没看高启明,反而一把拉起正在默默计算国债收益率玩儿的陈默的胳膊。
“陈默!出来一下!这道物理题太难了,你必须现在给我讲清楚!”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不容置疑。
陈默一脸懵圈地被林薇拽出了教室,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地上。
内心OS:‘???姐妹儿你这仇恨转移**练得是越来越娴熟了?拉我当挡箭牌也提前发个信号弹啊!我这正算到关键节点呢!再说,啥物理题能难住你林大学霸?这借口还能再敷衍点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窗外操场上正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雏鹰起飞》,节奏明快,却丝毫缓解不了林薇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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