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打的热火朝天,秦昭这边岁月静好,唯一难过的就是夏天太热了。
夏日炎炎,蝉鸣聒噪,连吹过廊下的风都带着灼人的热气。秦昭蔫蔫地趴在铺着竹席的凉榻上,像只被晒化了的小猫,只觉得宫里冰鉴里那点凉气,完全解不了这深入骨髓的燥热。
她不由得又想起上次大集时,姚小哥神秘兮兮塞给她的那个宝贝,一个用好看图画做的厚纸杯装着、冒着丝丝白气的“冰酥山”。
“小囡囡,快尝尝!凉滋滋甜丝丝,保你吃了还想!”姚小哥特意带来大集的。
秦昭好奇地舔了一口。刹那间,一股极致的、冰凉的、奶香浓郁的甜润感在舌尖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暑气!那口感细腻丝滑,入口即化,比她吃过的任何冰镇甜品都要美妙一百倍!
“哇!!!”她眼睛瞪得溜圆,也顾不上公主仪态,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吃得飞快,小脸上沾满了乳白色的痕迹都浑然不觉,“姚小哥!这是什么呀?太好次了!”
姚小哥嘿嘿笑着,挠挠头:“冰淇淋,我们那边的夏天好搭档。”
“好做吗?我想让母妃也尝尝。”秦昭抱着杯子继续吃,小嘴糊了一圈奶渍一样。
“具体做法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是奶粉加水,再放进机器j搅拌,因为机器搅拌力气大。”姚小哥努力回忆。也就说出来那么多。
冰啥淋?奶粉?使劲搅?秦昭努力记住这几个关键词,抱着空杯子回味了整整一天。
此刻,在这闷热的午后,对那透心凉美味的思念达到了顶峰。她一骨碌爬起来,决定再次发挥她的“特长”——去御膳房点菜!
“我要吃冰酥山!”她跑到御膳房,对着又一次愁眉苦脸的总管宣布。
总管:“……” 我的小祖宗哟,又来了!
“就是用奶粉!加糖!放在冰窖里使劲搅!”秦昭努力复述着姚小哥的话。
奶粉倒是有,宫中一直有用于滋补的牛乳烘干制成的乳粉。糖更是管够。冰窖?宫里也有的是。
可是……“使劲搅”?
御厨们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尝试。他们调了浓醇的奶浆,加了足量的饴糖和蜂蜜,然后放入冰窖中。
可是单纯的冷冻,只会得到一块硬邦邦的奶砖,根本达不到公主描述的那种“软糯细腻、入口即化”的效果。
“搅!要使劲搅!”秦昭在一旁监工,急得跺脚。
于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御厨被派进冰窖,轮番上阵,拿着巨大的木勺在快要结冰的奶浆里拼命搅拌。冰窖里寒气刺骨,外面却酷热难当,御厨们进进出出,冰火两重天,苦不堪言。
然而,效果依旧不佳。要么搅拌不及,冻成了冰碴子;要么稍微融化,就成了奶昔状,离公主坚持的“那个口感”相去甚远。御膳房里弥漫着失败的甜腻气味和御厨们绝望的汗水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秦昭看着又一碗不是太硬就是太稀的失败品,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就在御膳房总管快要给这位小祖宗跪下的时候,刚忙完公务的嬴琮恰好路过,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了进来。
“昭儿,又在这里折腾什么?”嬴琮看着一片狼藉的御膳房和愁云惨淡的众人,不禁好笑。
“哥哥!”秦昭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我想吃冰酥山!就是冰冰的、甜甜的、软软的、用奶粉做的!但是他们做不出来!”
嬴琮听完妹妹颠三倒四、夹杂着“使劲搅”的描述,又看了看那些失败品,若有所思。他最近接触工匠之事多了,对“工具”和“方法”格外敏感。
“一味靠人力在冰窖里搅拌,温度难以控制,力道也不均匀,自然难以成功。”他分析道,“或许……需要在容器上下功夫?”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我记得《墨子》中有记载一种‘窖冰’之法,是利用硝石溶于水吸热的原理制冰。若是……若是做一个双层的桶,夹层里放硝石和水,内层放奶浆,然后不停地转动内桶,这样冷得均匀,也省力得多?”
他这个想法,已然接近了原始冰淇淋机的原理!
御厨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公主和长安君都发话了,只能赶紧去找工匠商量着打造这种古怪的双层桶。
秦昭等得不耐烦,看着碗里那半凝固、满是冰碴的奶糊,气呼呼地拿起勺子,泄愤似的使劲拍打起来。
噗呲噗呲拍了十几下,她胳膊酸了,停下来尝了一口——咦?好像……口感变得细腻了一点点?没那么硌牙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立刻来了精神,也不管手酸,继续努力拍打那碗失败的奶糊。
嬴琮看着妹妹这笨拙又可爱的举动,忽然福至心灵:“拍打……捶打……如同工匠捶打皮革、纸张,是为了让其质地更加均匀细腻!我明白了!关键在于在它冻结的过程中,不断打破冰晶,让其变得细腻!”
他立刻让御厨取来几个结实的小铜盆,倒入奶浆,放入冰窖,但要求每隔一段时间就取出来,用木槌快速捶打搅拌一番,再放回去继续冻。如此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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