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一次的“大集”又到了。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和奇妙的温暖。她熟门熟路地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目标明确地奔向那个飘散着诱人甜香气的角落。
“吴大娘!王婶!李婆婆!”秦昭像只欢快的小雀儿,一头扎进烤地瓜摊子前围坐着的几位慈眉善目的妇人中间。她们是这梦境大集里最让她感到安心和快乐的存在。
“哎哟,昭昭!快来快来,刚出炉的,最甜最糯!”吴大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用油纸包好一个热乎乎、烤得流蜜的地瓜塞进秦昭手里。
秦昭迫不及待地吹着气,小口咬下去,满足地眯起眼。她一边吃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分享学堂的新鲜事:“大娘们!今天学堂开课啦!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那个想学木工的张木匠儿子,力气可大了!还有隔壁绸缎庄王掌柜的女儿,学纺织学得可快了!父皇说,清晖之下,人人可学!母妃也说,这是顶顶好的事!”她的声音清脆又兴奋,小脸红扑扑的,比手里的烤地瓜还要暖。
“好好好!”几位大娘听得眉开眼笑,纷纷拍手,“昭昭下真是做了件大好事!积大德了!”
“是啊是啊,这世道,就该这样!”王婶附和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了,昭昭,今儿个大集东头新来了个摊主,瞧着……有点不一样。”
“新摊主?”秦昭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腮帮子还鼓鼓的。
“嗯,是个算命的先生,”李婆婆接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就支了个小幡,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吆喝。好多人远远看着,都不敢上前搭话,那气度……啧啧,说不清道不明的。”
“算命先生?”秦昭的好奇心瞬间被勾到了顶点。在她的世界里,算命先生要么是庙会里白胡子飘飘的老神仙,要么是街角摇着铃铛的落魄道士,能让梦境里见多识广的吴大娘她们都觉得“不一样”的,会是什么样?
“我去看看!”秦昭几口把剩下的地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便朝着大娘们指点的方向,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摊位”,秦昭果然在大集相对僻静些的东头角落,看到了那个新摊子。极其简单,一张古朴的小木桌,一把同样古旧的竹椅。桌上只放着一个磨得发亮的龟壳,几枚古朴的铜钱。桌旁斜斜插着一杆布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问天”。
幡下坐着一位男子。他看起来并不十分老迈,面容清癯,双目微阖,仿佛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倾听这梦境集市深处的某种玄妙之音。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却浆洗得异常干净平整,自有一股出尘的飘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气质,沉静如水,渊深似海,仿佛周遭的喧嚣到了他身边三尺之地,便自动沉寂、消融。难怪大娘们说“气度不凡”,他坐在那里,就像一片独立的、带着古老气息的星空。
秦昭毫无顾忌,噔噔噔地跑到小桌前,踮起脚尖,双手扒着桌沿,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这位安静得不像话的摊主,脆生生地开口问道:
“喂,算命的先生,你是谁呀?”
那闭目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秦昭觉得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远去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微尘,却又深邃得如同容纳了亘古流转的星河。里面没有惊异,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了然。
他目光落在秦昭身上,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道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流光,快得如同幻觉。随即,他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小友问名?贫道……袁天罡。”
“袁天罡?”秦昭歪着小脑袋,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
袁天罡并未在意她的疑惑,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秦昭的脸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让秦昭感觉自己的小脸像被柔和的月光笼罩着。
“小友……”袁天罡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你眉宇间有紫气氤氲,光华内敛,贵不可言。此非寻常王侯之女可具,乃……天命之象。”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然,紫气之中,又蕴一点赤芒,如初生之朝阳,其势虽微,其意甚坚。此象主……破旧立新,开万民之智。你所行之路,乃前人未至之途,荆棘丛生,亦星光璀璨。”
秦昭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天命之象”、“破旧立新”、“开万民之智”这些词听着就很厉害,似乎和她正在做的学堂有关?她懵懂地问:“先生是说……我的学堂吗?”
袁天罡微微一笑,那笑容极淡,却仿佛冰雪初融:“学堂?是,亦非全是。此乃你命中之‘器’,亦是你引动风云之‘始’。小友,你命格奇特,牵动甚广。”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秦昭,望向了更深远、更不可知的未来,声音变得愈发缥缈而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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