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的风波过去两日,秦昭穿着舒适的衣服,抱着软枕,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地躺在承乾宫的小床上。那凶婆婆的尖叫和众人惊疑的目光,像小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她翻了个身,小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想:为什么送人花花也会被说坏呢?今天又是一个第五日,萧贵妃照常跟秦昭睡。
秦昭迷迷糊糊之际,那种熟悉的、仿佛被温暖水流包裹的感觉再次袭来。
周围依旧是熙熙攘攘、形态各异的“人”或光影。卖烤地瓜的吴大娘是个身材圆润、笑容爽朗、穿着粗布围裙的妇人,巨大的烤炉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编草蝈蝈笼的老爷爷须发皆白,手指灵巧地翻飞着青翠的草叶;风铃婶婶则是一身色彩鲜艳的布裙,腰间挂满了叮当作响的小铃铛。
“哎哟喂!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宝贝疙瘩,怎么还撅着小嘴,跟谁欺负你了似的?”吴大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小脸委屈巴巴的秦昭,立刻扯着大嗓门招呼。
秦昭被这熟悉的热情一冲,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小嘴瘪了瘪,蹬蹬蹬跑到吴大娘的摊位旁,奶声奶气地告状:“吴大娘!昭昭送人的花花,被坏人说成是坏东西了!他们说昭昭是坏孩子……” 说着,大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啥?!” 吴大娘一听就火了,把烤地瓜的夹子往炉边一放,叉着腰,“哪个王八羔子敢说我们昭昭是坏孩子?!我们昭昭最乖最懂事了!送的花花肯定也是顶顶好的!别听那些烂心肝的胡吣!
来,大娘给你个新烤的蜜薯,甜掉牙!吃了就不想那些糟心事儿了!” 说着,麻利地包了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烤地瓜塞到秦昭手里。
草编爷爷也慢悠悠地踱过来,递过一个活灵活现的草编小兔子:“小囡囡不哭,拿着玩。那些说花花坏的,是他们眼珠子被蛤蟆糊住了,不识好货!”
风铃婶婶也蹲下来,轻轻晃了晃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叮铃铃~坏话飞走!开心回来!昭昭笑一笑!”
捧着热乎乎的烤地瓜,拿着可爱的小草兔,听着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感受着集市上这些“邻居”们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维护,秦昭心里的委屈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雪,一点点消散了。
她破涕为笑,小口小口地啃着香甜的地瓜,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就对了嘛!” 吴大娘满意地拍拍手,凑近秦昭,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来来来,昭昭,大娘告诉你个新鲜事儿!集子那头,老槐树底下,新来了个摊主!那模样儿,啧啧啧……大娘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么俊的!保管你看一眼,什么烦恼都忘到九霄云外去!”
“真的吗?比母妃还好看吗?” 秦昭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哎哟,那可不一样!快去瞧瞧!去晚了怕挤不进去!” 吴大娘笑着推了推她的小肩膀。
在吴大娘和几位热心邻居的怂恿下,秦昭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烤地瓜,一手攥着小草兔,带着满满的好奇心,迈开小短腿,朝着集市深处那棵巨大的、仿佛笼罩在朦胧星辉中的老槐树跑去。
越靠近老槐树,人越多,各种惊叹声此起彼伏。秦昭仗着人小灵活,像条小泥鳅似的从大人们的腿边缝隙里钻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
在老槐树虬结盘绕的巨大树根旁,静静地悬浮着一个直径约一丈、晶莹剔透得如同最纯净水晶的巨大水球。水球在集市斑斓的光影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而在那水球中央——
一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存在,正优雅地悬浮着。
她有着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长发,泛着深海蓝紫的幽光,在水中轻柔飘散。上半身是近乎完美的少女形态,肌肤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细腻莹润,五官精致绝伦,尤其那双眼睛,是深邃浩瀚的祖母绿色,仿佛蕴藏着整片海洋的秘密与星空。
然而,从纤细的腰肢向下,却是一条覆盖着巨大鳞片的鱼尾!那鳞片如同将月光、极光、深海磷火与星尘揉碎后锻造而成,流转着银白、浅蓝、淡紫、粉金……无数种梦幻般的光泽,
随着水波的荡漾,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变幻无穷的七彩光晕!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静谧、神秘又无比圣洁的气息。
秦昭瞬间看呆了!连手里的烤地瓜掉了都浑然不觉。她小嘴微张,大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水球中的身影。天啊!
这……这就是美人鱼吗?比母妃给她讲的故事里的还要美上千倍万倍!那梦幻的鱼尾,那流转的光……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可手里的草兔子又提醒她这是真实的!
“好……好漂亮啊……” 秦昭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纯粹的惊艳。
水球中的美人鱼似乎听到了这稚嫩的赞叹,缓缓转过头来。那双深邃的祖母绿眼眸落在了穿着粉色寝衣、赤着小脚丫、呆立在人群前的秦昭身上。
她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秦昭却仿佛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暖流拂过心间,带着安抚的意味。美人鱼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了她面前悬浮在水球壁上的几件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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