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王大人接到皇帝亲自下令送来的那台“新制织机”时,起初并未太过在意。宫中妃嫔偶有“奇思妙想”,做出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也是常有之事。
但当工部最顶尖的几位大匠在皇帝派来的内侍监督下,小心翼翼地拆解、研究、复刻,并最终组装调试成功,开始试运行时,整个工部衙门的后院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一位须发皆白、在织造行当浸淫了一辈子的老匠师,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那飞速穿梭的梭子,浑浊的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老夫活了七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如此迅捷的织机!此物一出,天下织户当立生祠以拜!”
试织的结果是震撼性的。在熟练工匠的操作下,新型织机的效率达到了传统织机的三倍以上!布匹的均匀度、紧密度也丝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精细织物上更有优势!
王尚书拿着详细记录着效率对比、耗材节省、人力解放等数据的奏报,双手都在微微发抖。这哪里是什么妃嫔的“奇思妙想”,这分明是足以改变国计民生的国之重器!这织机,惠及的将是天下万民!
王尚书不敢怠慢,立刻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奏报和一块用新机织出的、光滑致密的样品布,火速入宫面圣。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工部的奏报和那块光洁的布匹样品,听着王尚书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的描述,龙颜大悦!连日来因皇后之事积郁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开拓疆土、泽被苍生般的帝王豪情!
“好!好!好!” 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兴奋地从御座上站起,来回踱步,“天佑我朝!先有昭昭辣酱解边关之苦,今有贵妃献此神机惠及万民!此乃祥瑞,乃大吉之兆!” 他猛地停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侍立一旁的秉笔太监,“拟旨!”
“贵妃萧氏,温婉淑德,性行端良,克娴内则,深慰朕心。更兼心怀社稷,体恤民艰,献利国重器,功在千秋!着即晋封为皇贵妃,赐居承乾宫,位同副后,以彰其德,以显其功!钦此!”
“皇贵妃”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位同副后!这是何等尊荣?距离中宫凤位,仅一步之遥!王尚书连忙跪地贺喜,心中却如明镜:
皇帝此举,一是对萧贵妃献宝之功的极致褒奖,二则……恐怕也是对中宫那位,日益不满的无声敲打!毕竟,皇后肚量他们也略有耳闻。
“哐当——哗啦——!”
“噼里啪啦——!”
价值连城的官窑青瓷美人瓶、整套的粉彩花鸟茶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摆件……一件件精美的瓷器、玉器在皇后盛怒的扫荡下,化作满地的碎片和齑粉!凤仪殿内一片狼藉,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贵妃?!位同副后?!萧氏那个贱人!她算什么东西!” 皇后双目赤红,发髻散乱,华丽的凤袍也因剧烈的动作而有些歪斜,早已没了平日的端庄雍容,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狰狞,
“不过仗着生了个会种地的野丫头,弄出点不值钱的辣酱!如今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弄来台破织机,就敢踩到本宫头上了?!贱婢!狐媚惑主的东西!”
又一只珍贵的珐琅彩花瓶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皇后的心腹掌事宫女玉容,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瓷,声音带着哭腔劝道,“您千万保重凤体!为了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息怒?你叫本宫如何息怒!” 皇后猛地转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玉容脸上,“位同副后!位同副后!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废了本宫吗?!本宫还没死呢!”
“娘娘!” 玉容“扑通”跪倒,抱住皇后的腿,急声道,“娘娘慎言!陛下只是一时……一时被那萧氏的‘功劳’蒙蔽了!那萧氏如今风头正盛,又有那织机和辣酱的功劳傍身,陛下正在兴头上,此刻与她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啊娘娘!”
皇后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但玉容的话,终究像一盆冷水,让她狂躁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丝丝。
她死死盯着玉容:“那你说!本宫该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贱人踩在本宫头上耀武扬威,等着她哪天彻底取代本宫吗?!”
玉容见皇后终于肯听劝,连忙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娘娘,奴婢斗胆进言,此时绝非硬撼之时!萧氏献宝,陛下龙心大悦,朝野上下都盯着,连工部那些老古板都对她赞不绝口。
此时我们若再有任何针对她的动作,无论大小,都会被无限放大,落在陛下眼里,就是您……您心胸狭隘,容不得有功之人啊!”
她顿了顿,观察着皇后的脸色,继续道:“为今之计,唯有……唯有暂避其锋芒,先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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