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菜的香气如同无形的种子,随着榨油坊的运作和清辉学堂的传授,在咸阳城的街巷间悄然播撒。
那诱人的“刺啦”声和扑鼻的香味,勾起了无数平民百姓肚里的馋虫和对更好生活的向往。
然而,一个现实的难题很快凸显出来:适合煎炒的薄壁铁锅,并非家家户户都有。
以往,优质的铁料首先满足兵器和农具之需,流入民间打造锅具的不仅数量有限,且多为厚重耐用的煮锅、鼎镬,适合慢炖,却难以实现快速翻炒的“镬气”。
一口轻薄导热快的铁锅,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几乎是奢侈品。
秦昭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瓶颈。她再次向父皇嬴稷进言,这一次,她的理由更加充分且具有战略眼光:
“父皇,如今新式炼铁炉效率大增,产出远胜以往。若能允许多分出一部分铁料,专事打造适宜煎炒的铁锅,不仅可满足百姓日益增长的需求,让‘炒菜’得以普及,更能进一步刺激油料作物的种植和榨油业的发展,
此乃良性循环。且…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嬴稷必然在意的理由,“锅具不同于兵器,其形制民用,流散在外亦无大碍。反之,百姓食有余味,安居乐业,岂非更能彰显父皇治下之国泰民安?”
嬴稷权衡利弊。新式炼铁炉的产量的确给了他更多的操作空间。
他深知“民以食为天”,让百姓锅里多点油水,碗里多点滋味,于稳定民心大有裨益。
而秦昭那句“锅具不同于兵器”,也打消了他最大的顾虑。最终,他朱笔一挥,下旨:增拨部分铁料,由官营铁坊专事打造一批民用铁锅。
但为防囤积居奇或资源浪费,严格规定“每户凭户籍,限购一口”。
旨意一下,官营铁坊的工匠们立刻忙碌起来。风箱呼哧,铁水奔流,专门打磨锅具的模具被烧得通红。
很快,一批批形制统一、锅壁匀薄、带着黝黑光泽的新铁锅被生产出来,运往指定的官售点。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各坊。百姓们闻讯,既兴奋又谨慎。兴奋的是,终于有机会拥有那传说中的炒锅;谨慎的是,价格虽因官营而得以控制,但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且一户只能买一个。
闾左新区的李家婶婶,如今已是新区里的积极份子。她早早便去登记,排了半天的队,终于用家里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笔钱,换回了一口沉甸甸、黑亮亮的新铁锅。
她几乎是虔诚地将锅抱回家,引得左邻右舍纷纷围拢过来观看,眼中满是羡慕。
“李家的,这就是那炒锅?”
“真亮堂!看着就结实!”
”以前贵人们用的东西如今我们也能用了,哎呦,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快试试,快试试!用新锅炒个菜香香我们!”
李家婶婶在众人的簇拥下,心情激动又有些手忙脚乱。她小心翼翼地刷锅、烧热,舀了一勺平时舍不得多用的豆油。油热后,放入拍碎的大蒜和切好的菘菜,
刺啦一声前所未有的剧烈声响和更加浓郁的香气瞬间爆发出来,几乎弥漫了整个巷子!
孩子们兴奋地蹦跳,大人们则深深吸着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那一盘简单的炒青菜,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翠绿油亮,吃起来更是香脆可口。
“值!这钱花得值!”李家汉子吃着菜,咂摸着嘴,憨厚地笑着,“往后咱家也能时常吃上炒菜了!”
限制每户一口的政策,虽然让一些想多买的人家略有遗憾,但也确实保证了更多家庭能够公平地以可承受的价格获得这改善生活的重要工具。
一口铁锅,往往成为一户人家的珍贵财产,被主妇们小心使用、仔细擦拭保养。
渐渐地,黄昏时分,咸阳城越来越多的里坊中,开始响起熟悉的“刺啦”声,飘荡起炒菜的油香。
这声响和香气,交织成一首最朴实也最动人的民生改善曲调,诉说着锅中日渐丰盈的滋味,也预示着一种全新的饮食风尚,正从宫廷和学堂,真正走入千家万户的灶膛。
炒菜的香气成了闾左新区傍晚最诱人的招牌。
这日,李家婶婶又用她那口宝贝铁锅,炒了一盘香喷喷的菘菜,还难得地加了几片腊肉提味。那霸道的香味顺着晚风,飘啊飘,直接钻进了隔壁赵家小院的窗棂。
赵家五岁的小儿子铁蛋,正扒拉着碗里没什么油水的水煮豆羹,小鼻子猛地吸了两下,眼睛唰地就亮了,小脑袋扭向窗外,嘟囔着:“娘,好香啊……是肉肉的味道吗?”
赵家媳妇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香什么香!快吃你的饭!人家李家有本事,咱家可比不了。”话虽这么说,她自己闻着那香味,也觉得嘴里的豆羹更加没滋没味了。
铁蛋瘪瘪嘴,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主意。他几下扒完碗里的饭,哧溜一下滑下凳子,抱着自己的小木碗就往外跑。
“哎!铁蛋!你干嘛去!”赵家媳妇在后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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