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神只 第3章 雨障蚀龙，焚脉种神胎

指骨烙印在李亚楠掌心，随脉搏搏动蒸出铁锈味的血气。郑俊硕在她膝头昏睡，心口新生皮肉却裂开蛛网状金纹，随呼吸明暗闪烁。山风卷着雪阴蝠焦尸撞上窗棂，远处猝然爆响凄厉狼嗥！

“砰！砰！砰！”

篱笆外横七竖八倒着十余具尸首。颈骨被蛮力拧成麻花状的正是青獠帮余孽，而致命伤口残留着熔金色的爪痕——与郑俊硕撕碎蝎尾狼灵时的裂空残影如出一辙，只是深嵌骨缝的金辉正飞速黯淡溃散。

（屋檐坠落的冰凌刺穿最后一声哀鸣，山道马蹄声如滚雷袭来！）

“李家妹子——！”

龙韬浑身浴血的扑进院中，左臂齐肩而断，腰腹豁口露出森白骨茬！他染红的手将半袋凝血草砸进药炉灰烬，嘶吼混着血沫喷溅：“黑蛟寨屠村截药...你小弟被掳上蚀龙崖...撑不过三更！”

李亚楠脑中嗡鸣！昨夜小弟被隔壁猎户接走避祸前，还踮脚将自己编的草蝈蚣塞进她药篓...

“郑兄弟！”龙韬枯枝般的手竟钳住郑俊硕垂落的腕子，将半块焦黑的虎符拍进他掌心，“你调的金麟军呢？求...”他沾血的齿缝间倏地钻出半条尾指粗的黑鳞蛇头！

刀光炸开雨夜！李亚楠剔骨刀斩碎蛇颅的残影还在泥浆里闪烁，郑俊硕已咳血坐起。他攥着染蛇毒的虎符按向心口金纹，裂纹熔光般窜入血肉！院外雨幕骤荡开赤红光纹——仿佛无形壁垒被烈火撞击！

“金麟军...早在焚魔渊融成血渣了。”郑俊硕掰断虎符嗤笑，指尖拨弄着半张碎符落进炉火。飞灰溅落处，龙韬脖颈钻出数十个蛇头破口的皮肉竟凝出冰晶护甲！

“带她走——！”龙韬暴吼着撞破光纹！暴雨中浮现百道骑影扭曲的轮廓，坐骑鼻息喷出的黑雾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竟是被抽骨炼成凶器的黑蛟尸！为首匪徒獠牙间叼着的狼头令牌，赫然镌刻着蝎尾腐狼图腾！

“李家小儿...”腥风刮开匪徒斗篷，枯骨手指拎着颗发辫散乱的稚嫩头颅，“想留全尸就...”

风雷劈破浓云！李亚楠护心玉滚烫的瞬间，郑俊硕塌陷的胸腔爆出擂鼓轰鸣！赤玉药匣从她袖中震飞嵌入岩壁，匣中人骨指节符咒如烙铁烧透夜雨！所有黑蛟尸猝然人立狂啸，衔着孩童头颅的匪徒脖颈忽被坐骑咬穿——那黑蛟眼眶深处搏动的，分明是同心玉玦裂痕间游走的血髓！

“姐——！”孩童染血的呼喊撕裂雨幕，“崖顶有紫火...”

龙韬残臂拽向孩童的刹那，为首匪徒轰然自爆！漫天骨渣裹着毒雾凝成黑爪直取李亚楠后心——

郑俊硕鬼魅般横移半步！毒爪扎进肩胛时他左手还扣着冒烟的虎符碎片，指尖擦过李亚楠急扫来的刀背弹向半空！

铮——！

虎符碎块熔金般嵌入黑蛟骑士天灵盖！熔浆状的金纹顺着头骨裂缝灌注坐骑尸骸，数十头黑蛟失控互噬！骨渣血雨中郑俊硕摇晃栽倒，肩头黑爪腐蚀出森森脊骨，裂口处蒸腾的却非黑气，而是与护心玉同源的赤金烟霞！

“金血祭腐蛟...”李亚楠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匕首削向自己手腕却被冰凉五指攥死。郑俊硕眼睫凝着血珠看她，被蛇毒蚀穿的喉管泄出气音：“药炉...凝血草...烧灰...”

蚀龙崖顶猝然降下紫雷！暴雨在电光中凝滞倒悬，竟化作千万冰刺轰然覆落！龙韬抛起孩童撞向李亚楠，自己脊骨在冰刺丛中爆裂成碎末！

“逃——！”血沫中掷出半片焦布，残存血迹如蛇游成线路图：“崖...蛟窟...活路...”

赤玉药匣在崖壁剧烈震颤！暴雨冲刷下，匣面的狼图腾褪色处泛出半枚凤凰暗纹。李亚楠腋下夹着小弟急退时，郑俊硕咬破食指划过药炉——凝血草灰烬在他血滴触碰时骤然腾起金焰，裹住李亚楠被冰刺扫过的右腿灼烧！

腐肉焦化脱落的瞬间，她足尖点地踏着冰棱扶摇直上，护心玉深处炸开清唳凤鸣！

“唳——！！！”

倒灌天穹的雨障被声浪撕出缺口！凤凰虚影从她背脊冲天而起的刹那，蚀龙崖底深渊探出覆盖青鳞的巨爪——

郑俊殊瞳孔骤缩！枯瘦左手突然贯穿自己腐烂的肩胛，竟扯出截缠绕黑气的脊骨掷向巨爪！骨脱体的瞬间，崖壁赤玉匣“咔嚓”碎裂，那张画着逃生路线的焦皮在暴雨中显出血字：

“焚魔渊开，万骸饲龙。锁灵叛主者——当剐心献窟！”

青鳞巨爪攥住污骨沉入深渊。紫雷隐没时，崖顶倾泻的冰刺消融成滚烫血雨。李亚楠摔在泥浆里搂住气若游丝的小弟，怀中郑俊硕胸前金纹彻底熄灭如焦炭。

她染血的掌心紧贴他坍塌的胸膛，却听自己血脉深处响起玉石碎裂的脆响。

（护心玉滚落在地——那半块同心玦的裂痕...竟爬满了发丝般的黑色怨络！）

血雨滚烫。李亚楠右臂垫着昏迷的小弟李晏后脑，左手死死压住郑俊硕肩胛汩汩喷涌的黑血——先前剜骨献祭的裂口正翻涌着青紫色肉芽，如百足蜈蚣啃噬新生皮肉。护心玉滚在泥浆里，蛛网状的黑色怨络沿着同心玦裂痕疯狂生长，玉玦深处搏动的金髓竟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姐...咳...骨头在烧...”李晏突然咳着血沫惊醒，小手痉挛着扒开前襟。孩童瘦弱的肋骨间赫然浮动着细密金纹，与郑俊硕胸前熄灭的图腾同源一脉！

（崖顶紫雷炸开第二道裂痕时，李亚楠怀中两人齐齐抽搐——）

三道赤蛇般的焰索从高空暴射而下！泥浆腾起剧毒浓烟的刹那，李亚楠旋身踢飞护心玉撞向焰索！金器交击的裂鸣中，玉玦裂隙喷出熔金色的血浪，一个瘸腿老妪的佝偻虚影在血浪里厉笑：“李家小贱种！还我孙儿命来——！”正是黑蛟寨被啃头的匪首祖母！

焰索骤然暴涨！三条火蛇的利齿同时咬向李晏的肋骨金纹，分明要噬取其中残留的剜骨神力！郑俊硕垂死翻腕捏住三块碎石，指尖弹出的气流却绵软无力，碎石刚沾火蛇就化作青烟。然而护心玉射出的血浪突然倒卷，老妪虚影凄厉尖嚎着撞上焰索——

“滋啦！”

血色人形与火焰同焚！漫天火星迸溅处，三根烧焦的蛟龙獠牙“咄咄”钉进李亚楠脚前泥土！焦牙内侧刻满紫焰密纹，纹路中心裹着粒蝎尾状冰晶——正是冰晶命灯自爆时溅射的碎片！

“紫焰教...蚀龙窟的毒引...”郑俊硕咳喘着捏碎焦牙，冰晶在他掌心熔成血水滴入李晏唇缝，“闭气——”话音未落，孩童胸骨金纹爆出赤红光环！无数紫色蠕虫从李晏耳鼻钻出，遇风即燃成腥臭的灰烬。

李亚楠扯开李晏衣襟的手僵在半空。幼弟新生的皮肉下，那金纹根本不是什么图腾印记——是密密麻麻嵌入骨缝的凤凰咒语！每个符文凹痕里都凝着星砂碎屑，此刻正随郑俊硕滴入的冰晶血水剧烈搏动！

（泥下深处传来万鬼挠棺般的刮擦声...）

“背靠...祭坛...”郑俊硕枯爪突然抓裂身下血泥！半块残碑应手掀出地面——焦黑的石碑刻满了剥蚀的凤凰古篆，正中蚀坑恰好能嵌进护心玉！他把滚烫的玉玦压进凹槽的瞬间，整座崖底地动山摇！无数黑蛟骸骨破土而出，焦枯的蛟首齐刷刷转向李亚楠，骨吻开合竟呐喊出人言：

“焚魔渊开——神脉当祭！”

最后三根紫焰索裂空贯至！目标却是垂死的郑俊硕！李亚楠本能扑挡时，李晏骨缝的金字猝然爆亮！孩童如离弦之箭撞向焰索，瘦小身体被烈焰洞穿的刹那，周身腾起的金红虚影赫然展开垂天之翼——

“别碰他——！”李亚楠目眦欲裂！怀中郑俊硕忽然爆出蛮兽之力，将她狠狠掼向祭坛！她后心撞上碑石的剧痛中，看见郑俊硕染血的手精准捏住李晏脖颈，而贯穿孩童胸口的焰索正被他左手生生攥熄！皮肉焦臭的烟气里，他心口熄灭的金纹回光返照般骤亮，岩浆状光流顺着胳膊注进李晏骨缝！

“轰隆——！！！”

凤凰祭碑拔地而起！碑顶射出的光柱击碎蚀龙崖倒悬的紫焰阵眼，滚落的巨石中扑下六名身着紫鳞软甲的身影！领头人袖口绣着蝎尾狼噬月图腾，兜帽掀开却是李家祠堂失踪多年的守碑老奴！

“李亚楠！你纵容叛奴盗取焚魔渊神力——”老者枯爪直指嵌入碑心的护心玉，“今日碎此玉镇此獠！李家血脉尚可留存！”

七道紫火剑影结成牢笼罩向郑俊硕！李晏被郑俊硕护在怀中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孩童骨缝溢出的金液竟牵动李亚楠双腕——护心玉融化的金髓不知何时已缠满她双臂，此刻正如锁链将她钉在碑前！

神威溃散的郑俊硕单膝砸地。紫火剑尖距他眉心三寸时，他突然抬指捅进自己坍塌的左胸！挖出团蠕动的黑气狠狠拍入李晏肋骨间！凤凰咒文遇邪即焚，烧着黑焰的金箍却猛然锁紧七名紫焰教徒的脖颈！

“老狗...”郑俊硕挂着心口碎肉喘息，“用我剜骨残血施咒...好玩么？”

喷涌的污血里浮沉着金砂——赫然是先前喂入李晏口中的冰晶血水！

紫焰教徒的躯体在血咒中迅速风干坍塌！守碑老奴喉管里挤出哀嚎：“少主不会放过——！”颅骨却已被无形巨力拧碎成渣！

死寂的祭坛上，李亚楠双臂金纹滚沸如熔炉。碑顶光柱灼得她五脏欲焚之际，郑俊硕染血的指腹突然按上她眉心——寒意刺透颅髓！

“看...”他血沫浸透的低语里，李晏肋间沸腾的凤凰咒文在她识海轰然铺开！每个扭动金字都在焚烧中重组，化作赤金色凤凰衔火坠入她丹田！

（护心玉裂痕尽碎！碎玉在她气海深处凝成粒燃烧的星辰——）

地底传来毁天灭地的龙啸！整座蚀龙崖倾塌下沉，唯有凤凰碑光柱所罩的方寸之地悬浮于虚空！李亚楠反臂搂住软倒的郑俊硕，焦土在他褴褛衣衫下蔓延出冰晶状的脉络——那是焚魔渊毒瘴侵噬神躯的诅咒！

她割开自己手腕压向他枯裂的唇，鲜血浸染的瞬间，郑俊硕心口最后一道金纹猝然熄灭。混沌中听见他沾血的叹息：

“护心玉在烧...”冰凉手指轻点她丹田，“那就是...你的新炉鼎。”

坠入深渊的狂风掀开他前襟。李亚楠瞳孔骤缩——郑俊硕心窝里嵌着的，竟是块与护心玉同源却爬满裂痕的焦黑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