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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 > 第6章 夜半泣·柴房鼠啃嫁衣残

绝对的黑暗。

时间、空间、声音、甚至自身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粘稠如墨的黑暗吞噬、凝固了。

冷焰僵在原地,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被冰封。冷汗无声地从额角滑落,沿着脸颊冰冷的曲线,滴落在积满厚尘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的一声,在这死寂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来对抗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喘。

那是什么声音?

「哒……哒……哒……」

极其轻微,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仿佛某种液体从高处滴落,敲打在石面上。声音似乎来自密室更深、更远的角落,被层层叠叠的书架和箱箧阻挡、扭曲,显得幽远而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一下下敲击。

是水?这地下深处,怎么会有滴水声?是某种机关?还是……真的有什么活物被困在这里,发出的濒死呻吟或……别的什么?

无数恐怖的猜想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民间志怪传说里那些关于地底冤魂、不腐尸怪的故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不!冷静!必须冷静!

她在心中疯狂地呐喊,强迫自己从那几乎要碾碎理智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如果是人,或者什么危险的活物,不可能在她弄出那么大动静(撬动暗门、爬行)之后毫无反应,只发出这种单调的声音。

更可能的是……某种自然现象?渗水?或者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机关运作时发出的异响?

对,机关!这密室本身的存在就证明了其建造者的巧思和隐秘,设置一些发出怪声、吓退闯入者的机关,并非不可能。

这个相对理性的判断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无论那声音是什么,她都必须弄清楚。否则,这个未知的恐惧将永远成为她心里的阴影,甚至可能让她错失密室中真正重要的东西。

而且,上面的云鬟她们还在苦苦等待,时间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深吸一口冰冷而陈腐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将几乎要僵硬的身体放低,尽量减少自己的目标,同时用手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

她记得刚才吹熄蜡烛时,似乎听到了蜡烛掉落的轻微滚动声。

指尖触碰到一层厚厚的、细腻的灰尘。她屏住呼吸,耐心地扩大摸索范围。

终于,在几乎要绝望时,她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略微滚圆、带着一点点余温的硬物——是那半截蜡烛!

她心中一阵狂喜,小心翼翼地将蜡烛捡起,紧紧握在手里。有了它,就有了光明,就有了对抗这未知黑暗的武器。

但她不敢立刻点燃。万一那声音真是某种活物,光亮会立刻暴露她的位置。

她需要先适应黑暗,并尽可能判断声音的来源和性质。

她维持着蹲踞的姿势,像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将所有感官的敏锐度提升到极限。

眼睛在极度黑暗中努力适应,渐渐能模糊分辨出近处一些巨大箱箧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耳朵仔细捕捉着那「哒…哒…」声。

声音似乎……没有移动?一直维持着固定的频率和响度。而且仔细听,似乎还夹杂着非常非常微弱的水流声?像是极细小的溪流在石缝中蜿蜒。

又等待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除了那规律的水滴声,再没有任何异响出现。

恐惧感逐渐被强烈的好奇心和冒险的冲动所取代。

她决定冒险点燃蜡烛。如果真是机关或自然现象,看了明白也就放心了。如果真是活物……她握紧了袖中那把冰冷的、沾过潲水的短刀。虽然钝,但拼死一搏,也未必没有机会。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从怀中摸出火折子——这是她之前从柴房里找到的、不知道哪个下人遗落的旧物,一直贴身藏着。

「嚓……」

极其轻微的一声摩擦,火折子亮起一点微弱的火星。她用手小心拢着,迅速点燃了蜡烛的捻子。

昏黄的光芒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瞬间驱散了周遭一小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将她的身影投在布满蛛网的书架上,摇曳不定。

她立刻警惕地举起蜡烛,猛地转向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所及,依旧是堆积如山的卷宗和箱子,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

而那「哒…哒…」声,在烛光亮起后,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不紧不慢地响着。

她心跳如鼓,握紧短刀,弓着身子,如同最谨慎的猎手,一步步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挪去。

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扬起灰尘,耳朵竖得笔直,眼睛不断扫视四周,警惕任何可能的危险。

越往深处走,空气似乎越发潮湿阴冷,那股陈腐的旧纸味中也混杂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苔藓和铁锈的气息。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绕过几个巨大的、堆满蒙尘卷宗的楠木架子,眼前豁然开朗。

密室似乎在这里到了尽头。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未经打磨的天然岩石墙壁,与周围人工砌筑的青砖形成了鲜明对比。岩壁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颜色深暗,布满湿滑的苔藓。

而就在岩壁与地面相接的一道裂缝处,正有一滴滴的水珠缓慢地凝聚,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正好砸在下方一个微微凹陷的小石坑里,发出那规律的「哒」声。

石坑里已经积蓄了少量清澈的液体,旁边甚至生长着几簇极细微的、在烛光下几乎透明的白色菌丝。

原来如此!

根本不是什么冤魂索命,也不是恐怖机关,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岩壁渗水!可能是因为近几日外面下过雨,地下水脉水位变化,导致这处原本干燥的缝隙开始缓慢渗水。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冷焰差点虚脱,腿一软,几乎要坐倒在地。哭笑不得的感觉冲散了所有恐惧,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自嘲。

她真是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处水源……

她眼睛猛地一亮!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

水质看起来十分清澈,没有任何异味。她伸出指尖,极其小心地蘸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清冽甘甜,是极好的淡水!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比起柴房里那点可怜兮兮、还被莲姬婆子踢洒过的脏水,这里的水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有了稳定的水源,她们生存下去的几率将大大增加!甚至可以用来清洁伤口!

狂喜再次涌上心头。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先是得到了工具(短刀),又发现了密室,现在竟然还找到了水源!

她恨不得立刻用手捧起水痛饮一番,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现在不是时候,容器也是问题。必须等探查完密室,回去再从长计议。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站起身,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

恐惧既去,她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这个密室本身。

她举着蜡烛,开始系统地探查这个巨大的宝库。

她首先走向那些书架。书架上大多是一些蒙尘的卷宗和册子。她随手拿起几卷查看。

「景隆十七年户部粮税稽核簿」

「永昌边军械损耗记录」

「东南漕运河道疏浚纪要」

……

大多是些陈年的公务文书、档案记录,看起来年代久远,有些甚至还是前朝的年号。这些东西虽然涉及政务,但时过境迁,价值似乎有限。

她又打开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往来信函。她快速浏览了几封,多是些官场应酬、请托办事的内容,虽然也能窥见一些当年的官场生态和隐秘关系,但似乎缺乏一击致命的杀伤力。

略感失望之余,她走向密室中间那些堆放得更杂乱一些的箱箧和卷宗袋。

这里的灰尘更厚,显然很久无人动过。

她拿起一个破损的羊皮卷宗袋,抽出的却并非文书,而是一幅绘制在韧性极好的羊皮上的——地图!

烛光下,地图上的线条和标注清晰可见。她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再次停滞了!

这并非普通的地图,而是一幅极其详尽的军事布防图!描绘的是胤朝北部与北狄接壤的「赤岩口」一带的山川地形、关隘要塞、兵力驻扎点、巡逻路线、甚至还有几处隐秘的粮草储存点和烽燧系统!

其精细和准确程度,远超她曾在北狄王庭见过的任何版本!上面甚至用朱笔和墨笔标注了近期的些许调整!

这……这绝对是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一旦泄露出去,落入北狄手中,赤岩口防线形同虚设!胤朝北大门将洞开!

萧绝!他竟敢将如此重要的边防图随意存放在这里?!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她的手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这幅赤岩口布防图卷好,放在一边。这是足以扳倒萧绝的重磅炸弹之一!

她继续翻找。

又一个沉重的木箱被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用油布包裹好的卷宗。拆开油布,露出里面的内容时,冷焰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吏部尚书王崇山与肃州知府私信:关于盐引批文」

「兵部侍郎李贽受贿记录:虚报名额,克扣军饷」

「工部河道督办赵德明贪墨案:以次充好,侵吞修河款」

……

这整整一箱,竟然全都是朝中大小官员的贪腐罪证!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涉及金额巨大,细节详实,证据链清晰!有些甚至还附有经手人的画押口供!

这简直是一份现成的、足以将大半个胤朝官场掀个底朝天的黑名单!萧绝搜集这些做什么?是为了掌控百官,巩固权势?还是另有所图?

冷焰的心砰砰直跳。这些东西,运用得当,威力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

她强压住激动,如同一个闯入巨龙宝库的乞丐,贪婪地搜寻着每一件可能有用的东西。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最初吸引她的、被单独放置在石台上的紫檀木盒子。

这个盒子被擦拭得相对干净,与周围布满灰尘的环境格格不入,上面的铜锁也显得更新、更坚固。这无不显示着它的与众不同和重要性。

里面会是什么?比边防图和百官罪证更机密的东西?

她尝试着用短刀撬了一下铜锁,纹丝不动。锁结构复杂,强行破坏很可能损毁里面的东西。

她蹙起眉头,仔细观察这个盒子和石台。既然放在这里,必然有打开的方法。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她用手仔细摸索着冰冷的石台表面和边缘。当她的手指划过石台正面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凹陷时,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松动。

她心中一动,用力按了下去。

「咔。」

一声轻响,石台侧面的一块石板竟然弹开了,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别无他物,只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

果然有机关!

她拿起那把钥匙,心跳再次加速。这应该就是开启紫檀木盒的钥匙!

将钥匙插入铜锁,轻轻一旋。

「啪嗒。」

锁簧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紧张,缓缓打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明黄色的柔软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质地温润通透、雕刻着蟠龙钮的玉玺!玉玺一角似乎用黄金修补过,正是传说中的——胤朝传国玉玺!

冷焰的瞳孔骤然收缩!传国玉玺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皇帝手中吗?难道萧绝已经嚣张到连玉玺都敢私自扣留掌控了?!

她颤抖着拿起右边那样东西。那是一幅卷轴,用的竟然是明黄色的绢帛——这是只有皇帝诏书才能使用的材质!

她展开绢帛。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写就,笔力虬劲,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仓促和……绝望?殷红的字迹如同凝固的鲜血,触目惊心。

「朕,胤惠帝昊,承天命御极二十有四载,今遭巨奸萧绝构陷,困于孤城,天命将终。皇四子萧绝,弑兄屠弟,秽乱宫闱,残暴不仁,天地不容!朕决意废其宗籍,永绝其继位之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之幼女冷焰,系出北狄王女,实乃朕之血脉,聪慧仁厚,有雄主之姿。特以此血诏,传位于皇女冷焰,望其克承大统,光复胤室,扫除奸佞,再造乾坤!钦此!」

血诏末尾,盖着那枚刚刚看到的传国玉玺的鲜红印鉴,以及一个模糊的、似乎是胤惠帝私人小玺的印记。

冷焰拿着绢帛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它,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这……这怎么可能?!

她是胤朝公主?那个她恨之入骨、视若仇寇的胤朝先帝,竟然是她的生父?!而萧绝,她名义上的丈夫和仇人,竟然是弑君篡位、屠杀兄弟的逆贼?!

这突如其来的身世揭秘,如同最狂暴的雷霆,狠狠劈中了她的天灵盖,将她过去十几年的认知、仇恨的根基、复仇的目标……一切的一切,都炸得粉碎!

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要向谁复仇?

巨大的荒谬感和混乱感席卷了她,让她头晕目眩,耳鸣不止,几乎要昏厥过去。

原来……原来萧绝对北狄、对她那近乎病态的羞辱和折磨,不仅仅是因为强国对弱国的欺凌,更包含着对先帝“孽种”的刻骨仇恨?包含着篡位者对自己血统合法性的疯狂否定?

原来……她苦苦挣扎想要报复的敌人,某种程度上,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背负着更深重罪孽的……兄长?

那她呢?她这复仇的意义又在哪里?颠覆她自己父亲的江山?为她那或许根本不清楚她存在的生父报仇?然后呢?接手这个烂摊子?

无数纷乱的信息和情绪在她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那卷沉重的血诏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摊开在积尘的地面上,那殷红的字迹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眼睛。

该怎么办?

毁掉它?当作从未见过?继续自己原本的复仇计划,只针对萧绝个人?

还是……接受这诡异的命运,扛起这面染血的旗帜,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本该属于她、却又无比陌生的位置?

第一个选择似乎更简单,更符合她一直以来的心理预期。但第二个选择……却像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权力。那是足以洗刷一切耻辱、实现一切野心的终极力量。

如果她成为女帝,她将不再是任人践踏的和亲公主,不再是需要隐忍复仇的可怜虫。她将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掌控无数人的命运。她可以庇护她想庇护的人,惩罚她想惩罚的人,按照她的意志去塑造这个世界。

萧绝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和羞辱,都将因为身份的极致反转,而得到最彻底、最酣畅淋漓的报复!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再也无法遏制,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对!就是这样!

无论她的生父是谁,无论这皇位来得多么诡异离奇,这都是一份无法忽视的、具有强**理依据的政治资本!是足以颠覆萧绝统治根基的核爆级武器!

之前的她,复仇计划再精妙,本质上也是在萧绝制定的规则框架内进行反抗,最多是掀翻棋盘。而有了这封血诏,她可以直接否定萧绝统治的合法性,另起炉灶,重塑规则!

这才是真正的、彻底的复仇!不仅仅是杀死仇人,更是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权力,并站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俯视他,审判他!

巨大的兴奋感和野心如同烈酒般冲昏了她的头脑,暂时压倒了身份认同的混乱和迷茫。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

她重新捡起那封血诏,小心翼翼地卷好,连同那把青铜钥匙一起,贴身收藏在最里层的衣物内。传国玉玺太过沉重显眼,暂时不便带走,她将其放回紫檀木盒,重新锁好,藏回石台暗格。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现在,她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也更紧迫的任务——必须尽快将这里的情报,尤其是那幅赤岩口布防图送出去!交给北狄,或者朝中反对萧绝的势力!这既能重创萧绝,也能为自己未来的崛起创造条件!

但她如何传递?她被困在这王府深处,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绝。

目光再次扫过那些书架和箱箧。或许……这里能有线索?

她举着蜡烛,开始更有目的地翻找,重点寻找与通信、密探、或者王府内部人员相关的记录。

时间在专注的搜寻中飞速流逝。蜡烛已经烧掉了一大半,必须加快速度了。

终于,在一个角落不起眼的小匣子里,她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几枚造型奇特、似乎是信物或令牌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编号和图案;一小叠空白的、印有特殊暗纹的桑皮纸(似乎是用来写密信的);还有一本薄薄的、用密码写成的册子,暂时无法破译。

虽然没能直接找到现成的通信渠道,但这些发现也极具价值。那些铜牌和桑皮纸,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处。

她还找到了一些关于王府内部人员记录的册子,但大多是些花名册和俸禄记录,价值不大。

蜡烛越来越短,火光开始变得不稳定。

冷焰知道必须离开了。这次的收获已经远远超乎想象,她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将这些东西安全带回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密室,将一切都深深印在脑海里。然后,她拿起那幅赤岩口布防图,吹熄蜡烛,摸索着走向暗门。

再次侧身挤过那道缝隙,回到狭窄的通道内。她仔细地将暗门恢复原状,确保从外面看不出异常。

然后,她开始艰难地、拖着疲惫不堪却又兴奋异常的身体,向着来路爬去。

爬行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和痛苦。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伤口被反复摩擦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几乎要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但她紧紧咬着牙,靠着意志力强行支撑。袖中的血诏和怀里的布防图,如同最炽热的炭火,熨烫着她的皮肤,也给予她无穷的力量。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以及云鬟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公主?公主您回来了吗?!」

「是我……」冷焰嘶哑地回应,用尽最后力气爬出了洞口。

「公主!」三个侍女看到她浑身尘土、脸色惨白、几乎虚脱的样子,都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扶出来。

「快!快把洞口盖好!」冷焰喘息着吩咐,声音微弱却急促。

云鬟和碧珠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干草和杂物重新掩盖住洞口,阿月则扶着冷焰,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破烂的裙摆和再次渗出血迹的双脚。

「公主,您……您没事吧?下面有什么?」云鬟处理好洞口,转过身来,声音还在发抖。

冷焰靠坐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眼。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光芒,那里面有疲惫,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和……野心。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卷羊皮地图,在极其微弱的、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下,将它展开一角。

「我们……」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找到能彻底扳倒萧绝的东西了。」

三个侍女的目光瞬间被那幅绘制精细的地图吸引,虽然看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它的不凡和重要性。

「这是……」碧珠颤声问。

「胤朝北境的命脉。」冷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有了它,萧绝的江山,就该坐到头了。」

她收起地图,目光扫过三个又惊又喜又怕的侍女,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吩咐:「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下面看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许对外泄露!这是我们活下去、乃至将来翻身的唯一希望!明白吗?」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个侍女从未见过公主露出如此神情,都被震慑住了,下意识地齐齐点头,连哭泣都忘了。

「云鬟,碧珠,」冷焰继续吩咐,「想办法,把这些骨头熬一熬,无论如何,我们要补充体力。阿月,注意外面的动静。」

「是,公主。」三人低声应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行动起来,虽然依旧害怕,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希冀和决绝。

冷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和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活跃。

下一步,该如何将布防图送出去?如何利用血诏的身份?如何在这绝境中,一步步布下天罗地网?

复仇的棋局,从这一刻起,进入了全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阶段。

而她,冷焰,不再是棋子。

她要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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