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废你江山做女帝！ 第25章 回光散·狄语低喃惊秘辛

阿木尔如同雪夜里的幽灵，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只在冷焰手中留下那一小包滚烫的、足以催命的「回光散」，和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破屋内重归死寂，只有风雪呼啸着拍打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冷焰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指尖紧紧攥着那油纸包，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心跳如擂鼓，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暗眼」组织……直属于胤朝皇室的神秘力量……萧绝可能只是其代言人……胡日查手中的致命证据……内部倾轧与灭口……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道惊雷，在她早已被仇恨和算计填满的心湖里，炸开更加汹涌的波澜。她原本以为，敌人只是萧绝，掀翻他，便大仇得报，江山可图。却没想到，萧绝身后，竟还隐藏着如此庞大幽深的阴影。

这阴影，或许才是真正笼罩在北狄和她命运之上的巨擘。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如果操作得当，她撬动的将不仅仅是萧绝的王座，更是整个胤朝最根基的黑暗秩序！

风险与收益，同样巨大得令人窒息。

掌心的「回光散」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苦涩草药气味的死亡气息。如何将它送到胡日查口中？如何在他回光返照那短暂的一炷香内，套出证据的下落？如何确保这一切不被无孔不入的监视发现？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变数和致命的危险。

那个贪财的婆子，是唯一可能利用的缝隙。但这条缝隙，同样脆弱而不可靠。

冷焰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纷乱的情绪和念头压下去。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绝对的理智和精准的计算。她开始在心中一遍遍推演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预设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

直到天色微明，风雪渐歇，一个初步的计划才在她脑中成型。风险极高，但值得一搏。

接下来的半天，冷焰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惊恐”和“恍惚”。送早膳来的婆子看到她时，她正蜷缩在墙角，对着空气瑟瑟发抖地喃喃自语：「别过来……血……好多血……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

婆子嫌弃地啐了一口，放下比清水稠不了多少的粥碗，嘀咕着：「真是彻底疯了！」但眼神扫过冷焰那苍白如纸、眼圈发青的脸庞时，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看来这北狄公主确实被西院那个嚎丧鬼吓破了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冷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被“鬼”吓疯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说出什么奇怪的话，都更容易被解释得通。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午后，风雪再次大了起来。狂风卷着雪沫，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天地间一片混沌。这种天气，无论是监视者还是巡逻的侍卫，都会本能地寻找避风之处，警惕性也会降到最低。

时机到了。

当那婆子顶着风雪，骂骂咧咧地送来午饭（依旧是冰冷的残羹剩饭）时，冷焰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扑过去，而是抬起一双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婆子，声音嘶哑而急促：「嬷嬷！他……他昨晚又来了！满身是血！就站在我床头！说……说好冷……好疼……要我帮他！」

婆子被她那神经质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没好气地道：「谁来了？又胡说什么梦话！」

「就是西院那个！」冷焰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剧烈颤抖，「他说……他说只有我能帮他……只有我们狄人的法子能让他安生……他说……如果我不帮他了却心愿……他就夜夜来找我……缠着我……让我不得好死！嬷嬷！求求你！行行好！我再给他一点药……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怕啊！」

她哭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完全是一个被臆想中的“冤魂”折磨到精神崩溃的模样。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用指甲在自己手臂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婆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古人多迷信，尤其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心怀敬畏。西院那个确实嚎得凄惨，眼看是不活了，说不定真会化成厉鬼。这北狄公主说的“狄人法子”上次似乎有点用，若是真能让他安生上路，别再纠缠，倒也是件好事……至少自己耳朵能清净点，晚上当值也不用总觉得背后发凉了。

「你……你还有什么法子？」婆子的语气松动了一些。

冷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从怀里（实则从空间有限的破褥子下）摸出一个小纸包，比上次那个更小，递了过去，眼神狂热而恐惧：「这……这是更强的安神药！嬷嬷……求求你……想办法混在他的药里……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彻底安睡……再也不疼不嚎了……求求你了！不然……不然我今晚一定会被他带走的！」

她说着，又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婆子犹豫地看着那包药粉，没接：「更强的药？你……你不会是想毒死他吧？那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

冷焰猛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不是毒药！真的不是！就是安神的药！嬷嬷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敢害人吗？我只想求个安宁……我只想睡个安稳觉……这鬼地方，我还能害谁啊？要是毒药，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发着毒誓，表情绝望而真诚，将一个被“鬼”逼到绝境的可怜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婆子盯着她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包药粉。心里盘算着：这北狄公主确实没理由毒死一个不相干的伤兵，惹来天大的麻烦。她看起来是真的被吓疯了，只想求个心安。这药粉……万一真的有效，让西院那个彻底安静下来，上头的人说不定还会赏赐自己呢？就算没效果，或者有点什么小岔子，也可以推说是这疯婆子的土方子，自己一片好心罢了。

贪念和侥幸心理再次占据了上风。她飞快地左右看了看，一把抓过那包药粉，揣进怀里，压低声音警告道：「行了行了！老娘就再信你一次！我告诉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都是你干的！跟老娘没关系！」

「谢谢嬷嬷！谢谢嬷嬷！」冷焰连连磕头，感激涕零，「嬷嬷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婆子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摆手：「少来这套！安分待着你的！别再发疯了！」说完，像是怕惹上什么晦气似的，快步离开了院子。

门再次被关上。

冷焰缓缓抬起头，脸上那夸张的恐惧和泪水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一丝孤注一掷的锐光。

鱼饵，已经带着致命的钩子，投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药效发作，等待胡日查回光返照，等待那短暂而宝贵的时机。

这个过程，无比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却愈发阴沉，仿佛预示着某种风暴的来临。

冷焰竖起了耳朵，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捕捉着从西院方向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

然而，那边却异常地安静。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安静。

这种死寂，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是药没送进去？还是送进去了没效果？或者……被发现了？

各种不好的猜测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冷焰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如果失败，如果被萧绝发现她在暗中对胡日查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的神经几乎要绷断的时候——

突然！

一阵极其凄厉、完全不似人声的、短暂而尖锐的嚎叫声猛地从西院方向爆发出来！但那声音只持续了一瞬，就像是被人猛地掐断了脖子，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一般的寂静！

冷焰的心脏猛地一跳！成功了？！回光散起效了？！那声短暂的嚎叫，是药力激发全部生命力时的最后爆发？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整个人扑到窗边，死死盯着西院的方向。

那边依旧没有任何人声喧哗，似乎看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快啊！快清醒过来！冷焰在内心无声地呐喊。胡日查！如果你真的有心愿未了，如果你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就在此刻说出来吧！

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一般——

一阵压抑的、急促的、用狄语发出的、破碎而模糊的低喃声，隐隐约约地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幽冥地府，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不甘！

冷焰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细微的声音上，努力分辨着其中的词语。

「……阿妈……额吉（母亲）……」

「……鹰……飞不动了……」

「……黑水……黑色的金子……假的……都是假的……」

「……账册……在……在驼铃……三声……月亮湖……」

「……他们……要灭口……好狠……」

「……王爷……也……逃不掉……」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风雪声中，再也听不见了。

西院那边，陷入了一种彻底的、永恒的死寂。

冷焰浑身冰凉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听到了！虽然破碎，但关键的信息，似乎抓到了！

「账册」！「驼铃」！「三声」！「月亮湖」！还有「黑水」、「黑色的金子」、「王爷也逃不掉」！

这些破碎的词语，像是一把把钥匙，虽然还不能立刻打开所有的锁，但却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关于走私、关于巨额利益、关于内部灭口、甚至可能牵连萧绝的秘密！

胡日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母语吐露了真相！

成功了！计划的第一步，竟然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兴奋和激动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眩晕。但下一秒，极强的危机感立刻将她拉回现实！

胡日查死了！

死在了她提供的“药物”之后！

萧绝很快就会知道！他那样多疑的人，一定会彻查！那个婆子能顶得住压力吗？会不会立刻把她供出来？

危险！极度的危险正在迅速逼近！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

「砰！！！」

院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开！厚重的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疯狂涌入！

一群如狼似虎、披甲持刀的王府侍卫瞬间涌了进来，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瞬间将小小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穿着玄色锦衣、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高大身影，缓缓自分开的侍卫中踱步而入。

正是萧绝！

他刀削斧劈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瞬间就锁定了僵立在破屋门口、脸色煞白的冷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内，最后落回到冷焰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将人冻僵的冰冷和暴戾的怒意：

「说。」

「你给西院的药，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