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真不想渡劫啊 第24章 铁柱的“灵膳”

伙房后院的空气依旧弥漫着柴火的焦糊、汗水的咸腥以及大锅菜翻腾的浑浊气味。李玄真（李狗蛋）正挥汗如雨，将一根根劈开的铁纹木码放整齐。自从那日单手扛起千斤巨木后，张虎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惊疑与阴鸷，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繁重且刻意的刁难。水缸永远需要“再挑两趟”，柴堆永远“还不够过夜”，仿佛要用无尽的苦役压垮这具刚刚展露锋芒的身躯。

然而，李玄真体内的变化是真实的。锻体二重巅峰的气血之力在筋骨间奔涌，如同一条逐渐拓宽的温热带流，每一次发力，每一次对抗沉重的负荷，都让这股热流更加凝实一分。腰间令牌传来的冰凉滋养，也似乎更加清晰、及时，精准地抚平着最酸胀的筋肉。力量的增长带来了底气，也让忍耐的阈值悄然提升。面对张虎的刁难，他表面依旧谦卑如泥，点头哈腰，但低垂的眼帘下，那簇名为“野狗”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幽冷、更加耐心。

疲惫的间隙：柱子的神秘邀约

一天的劳作接近尾声，夕阳将伙房高耸的烟囱拉出长长的阴影。李玄真刚放下沉重的扁担，感觉腰背像是灌了铅，虎口的老茧又添了几道细小的裂口。他靠着冰冷的石墙喘息，准备像往常一样，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回那潮湿拥挤的通铺，用睡眠对抗饥饿与疲惫。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狸猫，从堆积杂物的阴影里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是王铁柱。

“狗蛋哥！”王铁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紧张，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张虎常待的角落方向，“快！跟我来！”

李玄真一愣，疲惫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柱子？咋了？张扒皮又找你茬了？”他下意识以为王铁柱又被欺负了，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不是不是！”王铁柱连连摇头，脸上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急切，“有好东西！快，这边，别让人看见！”他不由分说，拉着李玄真就往伙房后最偏僻的角落钻。那里堆满了废弃的箩筐、破损的瓦罐，以及常年积累的煤灰，气味混杂，平时除了老鼠，鲜有人至。

二哈原本蔫蔫地趴在伙房门口，看到主人被拉走，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灵动的光。

油纸包的诱惑：香气与暖流

七拐八绕，确认周围确实没人后，王铁柱才在一个背风的、相对干净的角落停下。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憨笑，又带着点做贼心虚的紧张，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油浸透、散发着油脂香气的油纸包。

“狗蛋哥，快，趁热！”他献宝似的将油纸包塞到李玄真手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尝尝！我鼓捣了好久呢！”

油纸包入手温热，沉甸甸的。李玄真疑惑地揭开被油脂浸润、变得半透明的油纸——

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而浓郁的肉香，如同无形的钩子，猛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这股香气，与伙房大锅里那些寡淡、混杂的炖菜截然不同！它带着炭火燎过的焦香，混合着某种辛辣野性的香料气息（野葱、野姜、花椒？），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仿佛能勾动体内气血的奇异芬芳！仅仅是闻着，李玄真就感觉腹中沉寂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凶兽，疯狂咆哮起来！口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

油纸包里，是几块烤得金黄焦脆、滋滋冒油的肉块。肉质纹理粗糙，不似寻常家畜，边缘带着些许筋膜，显然是某种兽肉的边角料。但此刻，在炭火的魔力与香料的作用下，它们散发着诱人犯罪的光芒，油脂在微光下晶莹欲滴。

“这…这是？”李玄真喉咙滚动，眼睛都直了。在伙房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张虎克扣的那些新鲜灵兽肉都去了哪里，他们这些杂役能舔到的油星都少得可怜！柱子哪弄来的肉？还烤成这样？

王铁柱搓着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快夸我”的期待：“后山…捡的！不知名野兽，估计是被其他猛兽咬死的，就剩这点边角…我瞅着还新鲜，就…”他声音更低，“用后山采的野葱、野姜，还有一点…伙房顺的花椒，偷偷用炉灶熄火后的余热烤的！香吧？狗蛋哥，你快尝尝！我感觉吃下去，身子暖烘烘的，力气都大了点！”

大快朵颐：灵气的悸动

王铁柱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李玄真所有的感官和渴望。去他娘的矜持！去他娘的刨根问底！此刻，填饱肚子，感受这久违的、近乎奢侈的肉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最大的烤肉，也顾不得烫，狠狠一口咬下！

“咔嚓！”焦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紧接着，滚烫、丰腴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咸香！野性的肉香混合着野葱的辛香、野姜的微辣、花椒的麻爽，形成一股复杂而极其过瘾的味觉风暴，瞬间席卷了李玄真所有的味蕾！这味道，比他在黑风寨吃过的任何一次烤肉都要鲜美百倍！粗糙的肉质纤维在唇齿间被撕扯开，带来的不是柴涩，而是一种充满原始力量的满足感。

“唔…！”李玄真发出满足的呜咽，眼睛瞪得溜圆，甚至因为极致的味觉冲击而微微泛红。他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每一口咀嚼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狂喜。

“香！太他娘的香了！柱子！你…你真是…”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食道滑入胃袋，随即如同投入火堆的干柴，“轰”地一声，化作一股强劲的暖意，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这股暖意，与体内因劳作而奔涌的气血热流截然不同！

它更加温和，更加…“滋养”！像温润的春雨，浸润着疲惫的筋肉，冲刷着深层的劳损。更关键的是，当这股暖意与他自身的气血热流交汇时，李玄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异样！

那不是单纯的饱腹感带来的热量，而是一种…仿佛能补充“本源”的微弱能量？如同干涸的河床渗入了丝丝清泉！这股能量极其稀薄、驳杂，远不如他辛苦修炼积攒的气血之力精纯，但它确实存在，并且正丝丝缕缕地融入他奔涌的气血之中，让那股热流似乎…壮大了一丝？运转也似乎…顺畅了一丝？

二哈的躁动与天赋的确认

“呜…呜…汪！”

脚边的二哈早已急不可耐。它围着李玄真和王铁柱疯狂打转，小尾巴摇成了风车，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油纸包里剩下的烤肉，口水如同小溪般顺着嘴角滴落，喉咙里发出近乎哀求的呜咽。那股奇异的肉香，对它的刺激显然比李玄真还要强烈百倍！

“哈哈，瞧把这小祖宗馋的！”王铁柱看着二哈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油纸包里挑出一块相对小一些、但同样烤得焦香四溢的肉块，蹲下身，递到二哈嘴边。

“喏，小馋狗，给你一块！慢点吃，别噎着！”

二哈哪里还顾得上矜持，闪电般一口叼住肉块，甚至来不及咀嚼，囫囵吞了下去！随即意犹未尽地舔着王铁柱的手指，眼神更加热切，尾巴摇得更欢了，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它身上原本就比普通土狗更显油亮的皮毛，在昏暗光线下似乎也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泽？

看着二哈的反应，再回味着口腔中残留的极致美味和体内那股奇异的暖流滋养，李玄真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看向王铁柱，眼神灼热得几乎能将人点燃！

“柱子！”他一把抓住王铁柱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连“哥”都忘了自称，“这肉…这味道…还有这股劲儿…你…你他娘的是天才啊！”

他指着王铁柱，又指了指自己还在发热的肚子，脸上是狂喜混合着难以置信：“这手艺！这…这他娘的哪里是烤肉？这简直是…是‘仙膳’啊！用这点破边角料，你…你愣是做出了带灵气的东西？虽然稀薄…但老子感觉真真切切！暖烘烘的，力气都回来了点！”

王铁柱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笑道：“狗蛋哥，你…你说得太玄乎了…我就是…就是以前家里开小饭馆，看多了，瞎琢磨的…就觉得这些东西放一起烤，香！吃了得劲！哪…哪有什么灵气…”

“不！柱子！你不懂！”李玄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神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这绝不是瞎琢磨！这是天赋！老天爷赏饭吃！不，是赏仙缘饭！”

他激动地来回踱步，双手比划着：“你想想！伙房那些大锅菜，用的料比这好多了吧？可老子吃了除了填肚子，屁感觉没有！你这用点没人要的边角料，加上后山的野草野果，愣是烤出了能补身子的好东西！这叫什么？这叫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他猛地停下，再次用力拍着王铁柱的肩膀，热泪盈眶（一半是激动，一半是烤肉太香辣的）：“柱子！听哥的！你这本事，以后…以后开个仙楼都行！就叫‘柱子仙膳坊’！专门给那些修炼没力气的大老爷们补身子！保管赚得盆满钵满！咱们兄弟以后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靠你了！”

野望与隐忧：隐藏的奶妈

“柱子仙膳坊？”王铁柱被这宏大的构想弄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是茫然又带着点向往的憨笑。仙楼？他以前最大的梦想，不过是能在镇上重新开个小饭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狗蛋哥说的这些…太遥远，也太吓人了。

李玄真却不管不顾，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他三两口将剩下的烤肉塞进嘴里，感受着那股暖流持续滋养着疲惫的身体，连带着因张虎刁难而压抑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他看着王铁柱那张朴实、带着点淤青（之前被克扣时留下的）的脸，越看越觉得是块宝。这哪里是难兄难弟？这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他肚皮和修炼之路的“隐藏奶妈”啊！

有了柱子这手化腐朽为“灵膳”的本事，配合自己从废丹房捡来的《混元功》残篇和令牌的滋养，再加上不要命的苦练…这外门底层，似乎也没那么绝望了？至少，填饱肚子、补充体力、辅助修炼的“后勤保障”，看到了曙光！

“柱子，以后伙房的边角料…烂菜叶、碎骨头、那些张扒皮看不上的下水碎肉…你都留意着！”李玄真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精光，“还有后山，那些野葱野姜野果子，能摘的都摘！花椒…嗯，伙房看得严，能顺就顺点，顺不到…咱们再想办法！哥给你打掩护！”

王铁柱用力点头，脸上也焕发出光彩。虽然“仙楼”太遥远，但能让狗蛋哥吃得开心，有力气，还能帮上忙，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艺没白费。“嗯！狗蛋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二哈舔完了最后一点油渍，心满意足地蹭着李玄真的裤腿，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皮毛在暮色中似乎真的亮泽了一分，眼神也更加灵动。

李玄真看着柱子，又低头看看二哈，再感受着胃里和体内那持续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流滋养，咧开嘴笑了。在这冰冷压抑的青云宗外门伙房，在这堆满垃圾的角落，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捡到的，是比灵石更珍贵的“宝藏”——一个能用最卑微的食材，烹制出希望与力量的伙伴。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边是劈柴担水磨练体魄，一边是《混元功》的痛苦修炼，而柱子的“灵膳”，将成为这条艰难道路上最温暖、最实在的补给站。野狗的獠牙需要磨砺，而磨砺的基石，除了汗水，或许还需要…一点炉火中升腾的奇迹香气。这“隐藏奶妈”的觉醒，悄然为他们的挣扎，注入了一缕充满烟火气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