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真不想渡劫啊 第46章 炼丹房的“香气”

外门炼丹房区域，坐落在一片相对独立的青石院落里，离杂役们劳作的伙房和劈柴场隔着一段距离，却又是李玄真（李狗蛋）每日运送柴薪的必经之路。这里终日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息——灵草被炙烤的清香、矿物熔炼的焦糊、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量淤积发酵后的沉闷腥甜。平日里，李玄真都是低着头，扛着沉重的柴捆匆匆而过，尽量避开那些偶尔出入、神色倨傲的炼丹学徒和正式弟子，也刻意忽略那从高墙内隐隐透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但今天不同。

丹田处那鸽卵大小的灰白气旋，炼气初阶顶峰的实力，赋予了他一丝前所未有的底气。更重要的是，他正卡在突破炼气中阶的门槛上，如同干渴的旅人嗅到了水源的气息，对任何能转化为“养分”的能量都充满了病态的贪婪。

“吸溜…”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异样气流拂过鼻尖。

不是草香，不是焦糊，也不是沉闷的腥甜。

而是一种……浓缩的、躁动的、带着磅礴生机却又驳杂狂暴的灵气芬芳！

这气息如同无形的小钩子，瞬间攫住了李玄真的心神！他脚步猛地一顿，肩上沉重的柴捆都差点滑落。他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来源望去，目光锁定了炼丹区域最外围、靠近一处堆放废弃炉渣和杂物的偏僻角落。

那里，是炼丹房庞大阵法体系的“排水口”之一。几根粗大的、布满焦黑污渍的石质管道，如同巨兽的排泄孔，斜斜地插入地面。管道口附近的地面呈现出诡异的五彩斑斓，那是常年累月泄漏的狂暴丹气与炉渣废液混合后侵蚀的结果，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此刻，正有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淡青、赤红、土黄、灰白等多种色泽的稀薄雾气，混杂着浓烈的药味，正从其中一根管道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在微风的吹拂下，飘向不远处的荒草丛。

“废丹气？还是…炼丹时泄露的精华？”李玄真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弹幕在脑海中刷屏：“卧槽！好香！”“这味儿…比丹房里面飘出来的还冲！”“驳杂…狂暴…但绝对是大补！”“《混元功》…你的饭来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渴望与狠厉的光芒。危险？这五彩斑斓的丹气一看就蕴含剧毒，普通修士吸上一口怕不是经脉寸断！但他是谁？他是靠挨揍和挨冻才踏入炼气的野狗李狗蛋！他修炼的是兼容并蓄、来者不拒的《混元功》！连阴煞寒气、狂暴丹气都能炼化，这点“加餐”，顶多算味道冲了点！

“柱子，你先回去。”李狗蛋低声对身旁同样扛着柴捆的王铁柱吩咐道，眼神却死死盯着那逸散丹气的管道口。

“狗蛋哥？你…你要干嘛？”王铁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五彩斑斓的雾气，脸色瞬间白了，“那…那地方有毒！管事说过不能靠近！”

“我知道，我就…闻闻味儿。”李狗蛋咧嘴一笑，笑容在炼气初阶顶峰带来的微弱气质改变下，少了几分往日的纯粹惫懒，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野性，“快走，别让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

王铁柱看着李狗蛋眼中那熟悉的、近乎偏执的光芒，知道劝不住，只得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快步离开了。

确认王铁柱走远，四周无人，李狗蛋立刻行动起来。他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迅速观察风向——此刻微风正从管道口方向吹来，掠过那片荒草丛，吹向他此刻站立的下风口位置！

“天助我也！”弹幕欢呼。

他不再犹豫，扛着柴捆作为掩护，猫着腰，利用地形和荒草的遮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最终，他在距离那逸散丹气的管道口约莫二十丈远的下风口位置，找到了一处被半人高蒿草和几块风化岩石遮蔽的天然凹坑。这里空气流通，却又足够隐蔽，最重要的是，那混合着浓烈药味和狂暴灵气的丹气，正随着微风，源源不断地朝这里汇聚！

“就是这儿了！”李狗蛋将沉重的柴捆小心地放在坑外作为掩护，自己则蜷身钻进凹坑深处。盘膝坐好，背部紧贴着冰凉粗糙的岩石，尽量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躁动的心跳和丹田加速旋转的气旋。

空气中，那股驳杂狂暴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带着不同属性（灼热、冰寒、厚重、锋锐）的灵气颗粒，争先恐后地往他口鼻里钻，刺激得他鼻腔发酸，甚至隐隐感到经脉有些针刺般的麻痒。

“妈的…劲儿真大！”李狗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却亮得吓人。他不再犹豫，排除杂念，心神沉入丹田，全力运转《混元功》炼气篇！

“嗡……”

丹田处那灰白色的气旋，在功法催动下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比平时修炼时强大数倍的吸力，从气旋中心爆发出来！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原本只是被动飘散过来的、丝丝缕缕的驳杂丹气，瞬间被这股强横的吸力拉扯、撕拽！以李狗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空气中那些五彩斑斓的灵气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透过他的皮肤毛孔、口鼻七窍，甚至顺着毛孔的舒张，蛮横地涌入他的体内！

“轰——！”

刹那间，李狗真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被强行塞入滚烫烙铁的皮囊！

狂暴！太狂暴了！

这逸散的丹气，蕴含的灵气总量远超矿洞中稀薄的天地灵气，甚至比之前废丹房里找到的“温和废丹”还要磅礴！但其性质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混乱到了极点！

一股灼热如岩浆的洪流冲入经脉，所过之处带来烧灼般的剧痛；紧随其后的却是一股冰寒刺骨的阴流，瞬间将灼热冻结，带来冰裂般的刺痛；接着是厚重如山的土行灵气，压得他经脉滞涩，气血不畅；还有锋锐如金针的锐金之气，在经脉内壁疯狂穿刺！

各种属性截然相反、却又都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灵气，在他狭窄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互相倾轧、爆炸！如同无数支敌对的军队在他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混战！带来的痛苦远超赵莽的拳头，甚至比当初阴煞寒气入体时更加混乱、更加凶险！

“呃…嗬…” 李狗蛋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破旧麻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皮肤表面时而泛起赤红，时而覆盖青白，时而呈现土黄，颜色诡异变幻。经脉如同被无数把小刀同时剐蹭、撕裂，剧痛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他的神经。

弹幕在痛苦中扭曲：“操！玩大了！”“这哪是香气…这是要命的毒气弹！”“《混元功》！给老子顶住！”

就在他感觉经脉即将被这狂暴的能量洪流撑爆、撕裂的瞬间！

丹田处，《混元功》那灰白气旋爆发出更加狂猛的旋转！一股混沌、包容、却又带着强大同化力的奇异波动，从气旋核心弥漫开来！

“混元一气，兼容并蓄！” 李玄真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这是他领悟的《混元功》核心奥义！

气旋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混沌磨盘！那些涌入体内的、狂暴冲突的异种灵气，甫一接触这旋转的磨盘边缘，便被强行卷入其中！

磨！碾！化！

赤红的火行灵气被撕碎，灼热的戾气被剥离，留下精纯的火灵精华；冰寒的水行灵气被碾磨，刺骨的阴毒被粉碎，留下冰凉的水灵本源；厚重的土行灵气被消解，淤塞的沉滞被驱散，留下醇厚的土灵之气；锋锐的金行灵气被揉搓，破坏的锐气被中和，留下凝练的金灵之精！

剥离了狂暴戾气、属性冲突的杂质后，剩下的、最精纯的五行灵气本源，在混沌磨盘的疯狂旋转中被强行碾磨、融合！如同五色泥土被投入洪炉，在混沌之火的煅烧下，褪去各自的锋芒与排异，艰难地朝着一种灰蒙蒙、混沌未开的“混元一气”转化！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充满了拉锯般的痛苦。每一次碾磨融合，都让气旋剧烈震颤，丹田传来刀绞般的胀痛。经脉如同被反复拉伸又强行压缩的皮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狗蛋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角溢出一缕带着细微彩色颗粒的鲜血——那是被强行剥离、无法完全转化的丹毒杂质！

“不够快…还是不够快！”弹幕在剧痛中咆哮。驳杂丹气涌入的速度太快，量太大！《混元功》气旋的转化速度，在初期爆发后，渐渐有些跟不上这汹涌的“洪流”。经脉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丹田的胀痛感让他几欲呕吐。

就在这时，怀里的黑色令牌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冰凉感！这股凉意瞬间蔓延开来，并非冻结，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稳定之力！它悄然渗透进李狗蛋濒临崩溃的心神，如同在狂暴的识海中投入一块定魂冰玉，让他剧痛中几乎涣散的意志瞬间凝聚了一丝清明！

同时，这股冰凉之力也悄然渗透进丹田，如同无形的润滑剂和稳定剂，包裹住那疯狂旋转、濒临极限的气旋！

气旋的旋转轨迹陡然变得稳定而高效！碾磨融合的效率再次提升！

“嗤嗤…嗡嗡…”

转化的速度加快了！被碾磨融合的灰蒙蒙的“混元一气”，如同涓涓细流，虽然微弱却源源不断地汇入气旋的核心。气旋的体积，在这股新生力量的滋养下，以肉眼（内视）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膨胀了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却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注入了一股活泉，带来了真实的希望！

痛！依旧撕心裂肺！

但在这无边的痛苦之下，一种令人颤栗的快感也随之升腾！

那是力量真实增长的快感！是掠夺天地资源化为己用的快感！是《混元功》这门奇功“混元一气”霸道特性淋漓尽致的展现！

李狗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剧毒的荆棘丛中采摘仙果。他强忍着非人的折磨，心神死死锁定丹田气旋，疯狂催动着功法的运转，贪婪地吞噬、转化着这免费的“大餐”。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猛烈的冲击和更艰难的转化，但每一次成功的转化，都让他的根基更加浑厚一分，离那炼气中阶的瓶颈更近一分！

时间在剧痛与狂喜的交织中缓慢流逝。凹坑外，炼丹房区域偶尔传来人声或炉火轰鸣，却无人注意到这个下风口的荒草深处，一个卑微的杂役正在用最疯狂的方式，窃取着他们不屑一顾、却又蕴含着磅礴能量的“废料”。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涌入的狂暴丹气似乎减弱了一丝，而经脉的刺痛也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时，李狗蛋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底深处，一丝灰蒙蒙的精光一闪而逝，带着混沌初开的意蕴。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道淡淡的、混杂着细微五彩颗粒的灰白色气箭，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消散。

“呼……”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沾满了冷汗和体内排出的、带着异味的粘稠杂质。经脉依旧残留着灼烧、冰刺和撕裂般的余痛，丹田也隐隐胀痛。但感受着丹田气旋那真实不虚的壮大和更加凝实的灰白灵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痛苦与极度满足的、近乎狰狞的笑容。

“值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这味儿…是冲了点…”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污渍，眼神却锐利如刀，扫向那依旧在逸散着“香气”的管道口，如同饿狼盯着肥美的猎物。

弹幕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贪婪：“真他娘的带劲！”“下次…得多吸一会儿！”“炼丹房的大爷们，谢了啊！你们的垃圾…老子收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驳杂狂暴的“香气”，此刻在他闻来，已是世间最诱人的珍馐。变强的道路，从来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不择手段地掠夺一切可用的资源！哪怕，是从毒药中榨取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