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赣南 第143章 铁流滚滚

腊子口大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山谷间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先锋军的战士们正在紧张地打扫战场，收缴枪支弹药，清点俘虏。此战，不仅攻克了天险，更歼灭了胡宗南的一个精锐团，并俘虏了近八百人。

此刻，在腊子口北侧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上，黑压压地坐满了垂头丧气的俘虏兵。他们衣衫褴褛，许多还带着伤，眼神中充满了惶恐、迷茫，还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周围是持枪警戒、但眼神并不凶狠的红军战士。

林峰在赵刚、秦峰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俘虏群前。他没有站在高处，而是走到了俘虏们中间，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大多出身贫苦的国民党士兵。

“弟兄们！”林峰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你们不用害怕！我们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不打骂俘虏，不搜腰包，愿意回家的，我们发路费！愿意留下跟我们一起干革命的，我们欢迎！”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河水哗哗流淌。俘虏们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

林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当兵不是为了欺压百姓，而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你们想想，家里的爹娘、妻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地主老财、国民党反动派，他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开始触动许多俘虏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和伤痛。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这时，一名手臂受伤、被红军卫生员包扎好的俘虏突然站了起来，他泪流满面，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喊道：“长官！你们……你们真的给受伤的俘虏治伤？还……还给我们吃的？”

赵刚在一旁大声回答：“兄弟，你看清楚了！我们红军的医生，药品自己都舍不得用，先紧着你们伤员！我们吃的炒面，也和你们分着吃！这就是红军！”

林峰趁热打铁，指着身边一些原红四方面军的战士说：“你们看看他们！他们当中，很多人以前也是国民党军的士兵！是在战斗中被我们俘虏后，明白了为谁打仗、为谁扛枪的道理，自愿加入红军的！现在，他们是我们的革命同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俘虏群中，一个看似是下级军官的人站了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峰：“长官，我是原东北军的，家乡被日本人占了，不想打内战……可是，你们红军这么苦，能成事吗？”

林峰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说：“同志！正因为我们红军不怕苦，为了救国救民敢于牺牲，所以我们一定能成事！你看我们，穿过雪山，走过草地，打破了你们认为牢不可破的腊子口！为什么？因为我们有信仰，有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现在是要北上抗日，收复东北，打回老家去！你们难道不想打回老家，赶走日本侵略者吗？”

“想！怎么不想！”那名东北籍军官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转身，对着俘虏们喊道：“弟兄们！红军是真心抗日的！咱们跟着这样的队伍，打鬼子，报家仇，才有出路！我王虎，愿意参加红军！”

“我也愿意！”

“妈的，早就不想给国民党卖命了！”

“跟着红军，打土豪，分田地！”

“打回老家去！”

一时间，群情激奋。绝大多数俘虏都被打动，纷纷表示愿意加入红军。林峰当即宣布，将这些俘虏编入一个独立补充团，由原红二、红四方面军抽调部分骨干担任连排干部，进行短期整训和政治教育。仅此一战，先锋军就净增了近七百名经过一定军事训练的生力军。

拿下腊子口，打通了北上甘南的通道，先锋军声威大震。沿途，不断有听闻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是“真抗日”的流散农民、溃兵甚至小股地方武装前来投奔。林峰严格执行党的政策，打土豪，分浮财，开仓济贫，赢得了底层民众的广泛拥护。“参加红军，北上抗日”的口号，像火种一样在甘南大地传播。

队伍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在突破渭河封锁线，击溃当地军阀一个保安旅后，又成功收编了近千名愿意抗日的原西北军官兵。同时，先锋军派出的工作队深入乡村，建立苏维埃政权，动员青年参军，又有大批贫苦青年加入了队伍。

等到先锋军历经大小十余战，冲破层层堵截，终于抵达陕甘革命根据地边缘，与前来接应的陕北红军侦察部队会师时，这支最初八千人的尖刀部队，已经壮大为一支拥有三个主力师、一个独立骑兵团、一个直属炮兵营、一个工兵营以及若干后勤单位，总兵力超过三万两千人的铁流雄师！

站在黄土高坡上，望着远方根据地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身边这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队伍，林峰心潮澎湃。赵刚、秦峰、王虎（原俘虏军官，现已成为一名出色的团长）等将领站在他身后，同样难掩激动。

“报告林副总指挥！”电台兵飞奔而来，递上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中央军委，陕北红军总部，及红二、四方面军联合指挥部联合来电：欣闻先锋军胜利抵达，并发展壮大至如此规模，全军振奋！特令，以原北上先锋军为基础，整合部分陕北红军部队，组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历史上为方便统一指挥的临时称谓，此处艺术加工），任命林峰同志为支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全权指挥该部，准备迎接主力会师，共同开创抗日新局面！”

阳光洒在林峰坚毅的脸庞上，他接过电文，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从甘孜草原出发时的八千子弟，到如今麾下三万雄兵，这一路的风霜雨雪、浴血奋战，此刻都化为了沉甸甸的责任和无比的光荣。

他转过身，面对着他亲手带出来的这支钢铁队伍，朗声宣布，声音传遍了整个山坡：

“同志们！我们到家了！但我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红军陕甘支队！我们要在这里扎根，要发展，要壮大！要迎接主力部队，更要准备迎接全民族的抗战！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永远和人民站在一起，坚持革命到底，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敌人，赢得最后的胜利！”

“胜利！胜利！胜利！”

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在黄土高原的上空回荡，经久不息。这支由红二、红四方面军精华凝聚、在血与火中不断壮大的铁流，终于汇入了中国革命的主洪流，即将在更加广阔的舞台上，书写新的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