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赣南 第83章 淬火新生

张家堡的胜利，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一道裂缝，让压抑的赣南根据地透进了一丝希望的光。然而，敌人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加强了巡逻和哨戒，加固了薄弱环节的工事，并对根据地实施了更严酷的经济封锁和频繁的小股兵力“剔抉”扫荡。红五纵的活动空间再次被压缩，每一次获取补给、每一次转移伤员都变得异常艰难。部队在连续的战斗和饥饿、寒冷的折磨下，减员持续增加，士气虽未崩溃，却也如同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二月下旬一个寒冷的夜晚，林峰带着一支小分队，试图绕过敌人封锁线，前往一个秘密粮仓取回为数不多的存粮。行动途中，与敌军一个搜索排遭遇。仓促交火中，林峰为掩护一名新兵，左臂被流弹擦伤，虽非要害，但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任何伤口都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小分队被迫改变路线，躲进一个废弃的、几乎被积雪掩埋的炭窑里暂避。窑洞内阴冷潮湿，战士们挤在一起靠体温相互取暖，咀嚼着冰冷硬涩的干粮，气氛低迷。林峰靠在冰冷的土壁上，感受着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和因失血、疲惫带来的眩晕，他紧闭双眼，强迫自己思考破局之法。敌人像铁桶一样越收越紧，根据地的人力、物力濒临枯竭，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就在他心神最为疲惫、意志在困顿中挣扎的时刻，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虚空、且充满杂音（如同损坏的收音机）的意念，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剧烈波动…精神阈值…临界…】

【…能量…极度匮乏…系统…维生…基础功能…强制…激活…1%...】

【…扫描…环境…高烈度…低技术…冲突…界定…战争…状态…】

【…分析…宿主…困境…资源匮乏…信息遮蔽…路径阻塞…】

【…生成…初级…辅助方案…（信号干扰严重）…‘战场态势…感知’…模块…尝试加载…】

【…警告…能量不足…无法维持…稳定连接…进入…休眠…收集…‘斗争能量’…】

这一连串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杂音和缺失的信息碎片，让林峰猛地睁开双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不是幻觉！那冰冷、机械，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声音，与他内心深处某个几乎被遗忘的、关于穿越之初的模糊记忆碎片产生了共鸣！

“系统？…是那个东西？”他心中剧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无数生死，他几乎已经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和那最初似乎存在过的、名为“系统”的依托彻底遗忘。它竟然还在？而且似乎…处于严重损坏和能量枯竭的状态？

“斗争能量…是什么？战场态势感知？”林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味着那残破的信息。虽然信息不全，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或许是打破目前僵局的一线生机！

来不及细究，窑洞外传来了敌人搜索的脚步声和犬吠。危急关头，林峰来不及多想，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回想刚才那“战场态势感知”的意念。刹那间，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脑海中有一张极其模糊、闪烁不定的“地图”试图展开，上面有几个极其黯淡的光点在移动，大致对应着窑洞外敌人搜索兵的位置和动向，但范围很小，且极其不稳定，时断时续。

“左边三个，右边两个，带着狗…正在靠近…”林峰压低声音，凭借那模糊的感知和自身丰富的经验，迅速做出判断，“不能等！从后面那个塌陷的缺口冲出去，那边暂时没人！”

战士们对林峰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精确地判断敌情感到惊讶，但长期的信任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小分队利用窑洞复杂的地形和夜幕掩护，从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向悄然突围，成功摆脱了追兵。

脱离危险后，林峰内心却波澜起伏。刚才那短暂的、模糊的感知，虽然范围小、不清晰，却实实在在地起到了作用！这证实了那不是幻觉，那个沉寂的、损坏的“系统”，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他的伤势和极度的精神压力？）被短暂激活了！

回到临时驻地，林峰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反复思索着“斗争能量”和“战场态势感知”。他隐约猜测，所谓的“斗争能量”，可能与他及部队进行的军事斗争、政治斗争有关。胜利、歼灭敌人、发动群众、巩固根据地…这些行为，或许都能产生这种能量，只是以前系统完全沉寂，无法吸收。而现在，系统似乎恢复了一丝最基本的汲取能力？

而“战场态势感知”，哪怕只是最初级、最不稳定的状态，在目前这种信息闭塞、敌情不明的困境下，其价值也无法估量！它能帮助他更有效地规避敌人埋伏，选择更安全的行军路线，甚至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战机！

但是，如何获取更多的“斗争能量”来修复和激活系统？目前部队处境艰难，打大仗不现实，小规模的袭扰缴获有限。林峰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上另一个方向——敌人在赣江上的一个水上检查站。那里囤积着不少准备运往前线的物资，守军约一个连，位置相对孤立。如果能够打掉它，不仅能缴获急需的物资，或许…也能为那残破的系统，注入第一股像样的“能量”？

这是一个冒险。部队已经很疲惫，再次出击风险极大。但困守下去，情况只会更糟。而那个刚刚浮现的、关于系统的微弱希望，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林峰。

“必须打一仗，既要解决物资，也要…验证我的猜想！”林峰下定了决心。他召来赵永贵、周克明，提出了攻击赣江检查站的计划。

“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林峰目光坚定，“我们需要这场胜利，不仅仅是为了粮食和弹药。”

赵永贵和周克明虽然担忧，但看到林峰眼中重新燃起的、那种他们熟悉的、敢于在绝境中寻找战机的光芒，最终选择支持。

计划迅速制定。林峰将亲自带队，以相对建制完整、士气尚可的第十四支队（王铁锤部）为主力，辅以纵队直属侦察分队，奔袭位于赣江中游的“三江口”检查站。

这一次，林峰的心中，除了对胜利的渴望，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期待。他渴望验证，那来自脑海深处的低语，究竟是绝境中的幻听，还是真正能够改变命运、引领他和这支队伍走向新生的…奇迹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