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校服的男生被众人围在中间,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车厢壁,像是想把自己嵌进铁皮里。他的校服领口已经被冷汗浸透,手指反复绞着衣角,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我”“我不知道”,可声音细若蚊蚋,在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几乎听不见。
假孩子被穿工装的男人按在座位上,双臂反剪在身后,却没再挣扎。他的脸在手机屏幕映出的微光里忽明忽暗,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始终没散去,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闹剧。地上的布偶依旧仰躺着,黑洞洞的眼窝对着车顶,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医生靠在对面的座位上,正用镊子夹着棉球擦拭胳膊上的伤口。血珠争先恐后地从皮肉下涌出来,染红了雪白的棉球,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动作机械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裂了缝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目光沉沉地落在男生身上。
杜明站在过道中间,手里捏着那张“若遇‘假孩子’,远离玩偶”的纸条,纸面边缘被攥得发皱。他数了数车厢里的人:老人消失后剩22人,现在假孩子虽然行为诡异,但还算“在场”,可穿校服的男生……他的目光扫过敞开的车窗,那里还残留着森蟒鳞片蹭过的湿痕,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哐当——哐当——”
列车突然开始减速,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耳朵。窗外的灰雾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墨,连手机屏幕的光都穿不透,只能看见车头灯在前方撞开一小片浑浊的光晕,像沉入泥潭的月亮。
“要进隧道了。”穿工装的男人低声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话音刚落,列车猛地往前一冲,紧接着便一头扎进了隧道。
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随即陷入混乱。有人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啪”地一声碎裂;有人在慌乱中撞到了行李架,铁盒滚落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还有人在喊同伴的名字,声音被隧道的墙壁弹回来,变得扭曲而遥远。
杜明摸索着抓住身边的座椅扶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才勉强稳住心神。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人们脸上惊恐的轮廓。穿校服的男生缩在角落,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假孩子依旧被按在座位上,在光线下,他的瞳孔黑得吓人,完全看不到眼白;医生已经重新戴好眼镜,正用手机照着自己的医药箱,不知在翻找什么。
隧道里的风顺着车窗缝隙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女人的哭泣。列车行驶的轰鸣被隧道放大了无数倍,震得人胸腔发闷,仿佛五脏六腑都在跟着共振。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咚咚”声突然从车顶传来。
第一声响起时,没人在意,只当是隧道顶部掉落的碎石。可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用身体疯狂撞击列车。每撞一下,车厢就剧烈地摇晃一下,车顶的铁皮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穿。
“是森蟒!”杜明的心脏骤然缩紧,猛地想起了窗外那条覆盖着暗绿鳞片的尾巴,“它在撞车!”
“抓紧了!”穿工装的男人嘶吼着,一只手死死按住假孩子,另一只手攥紧了座椅的金属框架。
撞击声越来越疯狂,像是擂鼓般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车厢里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尖叫声、哭喊声混杂着列车的轰鸣,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突然,“哗啦”一声脆响,靠后的一扇车窗被撞出一道蛛网般的裂痕,冰冷的风夹杂着浓郁的腥气顺着裂缝灌进来。
“快堵住它!”杜明大喊着,抄起旁边的拖把就往裂缝冲。第一条规则“雾浓时,勿开窗”像警钟般在脑海里敲响——现在虽然在隧道里,可森蟒明明就在外面,开窗无异于引狼入室!
穿工装的男人立刻松开假孩子,抓起角落里的铁皮工具箱冲过去。几个胆子稍大的乘客也跟着行动起来,有人扯下座椅套,有人抱起沉重的行李箱,都想堵住那道致命的裂痕。
混乱中,杜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医生。
他正站在一扇完好的车窗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剪刀。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静。他没有去帮忙堵裂缝,反而用剪刀对准了车窗的锁扣,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要干什么?”杜明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厉声喝问。
医生像是没听见,猛地用剪刀撬开了锁扣。“哐当”一声,车窗被他向外推开,一股更冷的风裹挟着浓重的腥气涌了进来,瞬间灌满了整个车厢!
“你疯了!”穿工装的男人目眦欲裂,想冲过去阻止,却被列车的剧烈晃动掀得一个趔趄。
就在车窗打开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从窗外探了进来!
那是森蟒的头颅!比水桶还要粗,暗绿色的鳞片在手机微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三角形的脑袋上,一双金色的竖瞳像两盏小灯,死死锁定了车厢里的人。分叉的舌头“嘶嘶”地吐着,带着一股腐肉般的腥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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