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是被闹钟惊醒的。清晨六点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带着夏末特有的慵懒。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妹妹房间传来母亲的呼唤声,才猛地坐起身。
左手掌心空荡荡的。
他下意识地摸过去,那里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被笔尖划过。昨晚攥了一路的红色钢笔不见了,口袋里的纸条也消失无踪,仿佛那漫长而恐怖的晚自习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阿明,快起床吃早饭了,今天要月考!”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熟悉的暖意。
杜明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他看到台灯下压着一张月考时间表,高三(2)班的晚自习栏里,写着“正常进行”。
心脏猛地一缩。
他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支黑色水笔,没有红色的。课本、试卷、笔记本,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数学课本封面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被指甲抠出来的。
那是昨晚他用课本盖住头时留下的。
不是梦。
杜明扶着书桌站稳,指尖冰凉。纸条上的规则还在脑海里盘旋——若记得任何规则,第二天必须回到教室,否则“它”会跟着你回家。
他不敢赌。他不能让母亲和父亲卷入这场噩梦。
早饭时,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妹妹生前的趣事,说她总爱偷偷用红色的蜡笔在墙上画小花。杜明低着头扒饭,不敢接话。他怕一开口,声音就会抖得不成样子。
父亲看出他脸色不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月考别紧张,尽力就好。”
杜明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抓起书包起身:“我去学校了。”
走到楼下,晨光正好,小区里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杜明盯着那些影子看了几秒,它们安静地伏在地面上,没有蠕动,没有变形。
他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秒绷紧了神经——路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支红色的钢笔,笔帽上隐约能看到刻痕。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区。
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月考。杜明混在人群里,像个异类。他的目光扫过教学楼,二楼最后一排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走进教室,喧闹声突然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林薇的座位空着,赵磊的座位也空着,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
“杜明,你昨晚去哪了?”同桌的男生突然开口,他叫王鹏,平时很少说话,“晚自习结束后没看到你。”
杜明的心提了起来:“我……有点事提前走了。”
“提前走?”王鹏笑了笑,那笑容很僵硬,“可昨晚的晚自习,老师说必须待到九点半啊。你没收到新的守则吗?”
新的守则?
杜明的瞳孔收缩:“什么守则?”
王鹏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上面的字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标题是“晚自习守则”,但内容又变了:
1. 月考期间,晚自习延长至九点半,不得提前离开。
2. 若看到空座位,不要询问原主人的去向,假装它们一直是空的。
3. 数学老师老张今天会来代课,他的左手会缠着绷带,若看到绷带是红色的,立刻将红色钢笔放在他的教案上。
4. 禁止在晚自习期间使用镜子或任何反光物品。
5. 若听到老槐树方向传来哭声,立刻捂住耳朵,直到哭声消失。
6. 今晚的值日生是你,杜明。打扫时必须检查每个课桌抽屉,确保没有遗留的红色物品。
纸条末尾的笑脸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别想着逃,我们都在看着你。”
杜明的手指攥得发白。林薇和赵磊被彻底抹去了,就像规则第二条说的那样。而他,成了新的目标。
“对了,”王鹏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冰凉,“老师让你早读课后去办公室一趟,说有东西要给你。”
早读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杜明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他的目光反复扫过那六条规则,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老张会来代课,绷带是红色的就要放上红色钢笔……可他现在没有红色钢笔。那支笔到底去哪了?
还有值日生,打扫时检查红色物品……这分明是在引导他去发现什么。
早读课后,杜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办公室。三楼的走廊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老张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
老张坐在办公桌前,背对着他,正在批改试卷。他的左手果然缠着绷带,白色的纱布上渗出一点红色,像是血。
“来了?”老张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过来。”
杜明走到办公桌前,看到老张批改的试卷上,全是红色的叉号,笔尖划过的痕迹很深,几乎要戳破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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