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的白昼来得格外沉重,雾气中似乎都飘浮着死亡的气息。杜明一夜未眠,守在陈雪房间外直到天亮,紧绷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手臂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那片泛黑的抓痕像是某种不祥的印记,时刻提醒着他昨夜的凶险。
陈雪和刘伟也陆续从房间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眼神躲闪,不敢轻易对视。经过林默的事后,每个人心里都竖起了高墙,谁也不敢再轻易相信谁。
“苏晴……还没出来吗?”陈雪小声问道,目光怯怯地看向苏晴紧闭的房门。
杜明摇了摇头,心里升起一丝不安。苏晴昨晚闭门不出,一夜过去毫无动静,实在反常。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苏晴?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了力气敲了几下,门依旧纹丝不动。那扇木门仿佛变成了一道隔绝生死的屏障。
“要不要……进去看看?”刘伟犹豫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恐惧。
杜明点了点头,示意陈雪和刘伟退后,然后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混杂着腐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苏晴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脸色青紫,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她的右手臂从手腕处开始,皮肤和肌肉都被腐蚀殆尽,露出了森白的骨头,黑色的毒液顺着骨骼流淌,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散发出不祥的光泽。
她的身边,摔碎的药瓶残骸散落一地,里面残留的液体已经彻底变成了浓稠的黑色,正是腐蚀她手臂的毒剂——那本该是能救人的解药。
“她……她用了解药?”陈雪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杜明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药瓶的残骸和地上的毒液,心中了然。苏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最后,她或许是预感到了危险,或许是被林默最后的话逼疯了,最终选择用解药自救。但她忘了,或者说,她低估了“与狼人合作”的代价。
青铜钟的隐藏规则在此刻显现出了最残酷的一面:与狼人合作的女巫,解药会彻底转化为毒剂,不仅救不了人,还会反噬自身。
“她……她还有气!”刘伟突然喊道。
杜明立刻凑近,果然看到苏晴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连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只听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林默……还有个同伴……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那双曾经警惕而冰冷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诉说着她这局游戏的挣扎与绝望。
女巫苏晴,死了。死在了自己曾经寄予希望的解药手里。
“她没说出来……林默的同伴是谁?”陈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再次将她淹没。
杜明站起身,眉头紧锁。苏晴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除了林默,还有至少一个狼人潜伏在他们中间。现在活着的人,只剩下他、陈雪、刘伟,以及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周凯。
周凯。
这个名字在杜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起了这个人,总是独自缩在角落,无论白天公投还是夜晚讨论,都极少开口,像个透明人一样“划水”。之前他以为对方只是胆小,现在想来,这种过度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我们必须找出剩下的狼人。”杜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活着的人不多了,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他的目光扫过刘伟和陈雪,最终停留在客栈角落——周凯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连苏晴的死讯似乎都没能惊动他。
“周凯。”杜明开口喊道。
周凯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有些诡异:“怎么了?”
“苏晴死了,她临死前说,林默还有一个同伴。”杜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前几晚一直很安静,从没表态,能说说为什么吗?”
周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只是个平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说什么,怕说错话被当成狼人。”
“是吗?”杜明不置可否,“可现在,你不说,就更可疑了。”
刘伟也连忙附和:“对!周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周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重新缩回了角落,仿佛不愿再理会任何人。
他的反应更加深了杜明的怀疑。但怀疑不能作为证据,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今晚的防备。
“今晚我守护陈雪。”杜明对陈雪说道,“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如果听到外面有动静,也不要开门。”然后他转向刘伟,“刘伟,你自己多加小心,尽量待在能看到我的地方。”
刘伟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夜幕降临,客栈再次被黑暗笼罩。杜明守在陈雪的房门外,心里却总有一丝不安。周凯的平静太过反常,他总觉得对方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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