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古堡的尖顶上。晚餐时的餐厅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低着头,机械地切割着盘中的食物,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发生的事件倒计时。
杜明的目光扫过餐桌,空位又多了一个。那个在早餐时消失的无名者,至今没人能说清他的角色和样貌,仿佛从未存在过。这种“悄无声息”比见习女佣的失踪更让人恐惧——至少后者还留下了撕碎的角色卡和那滩暗红印记,而前者,就像被古堡凭空吞噬了。
“学者”坐在他斜对面,镜片反射着烛光,看不清表情。她偶尔会抬头,目光快速掠过众人,手指在笔记本上写得飞快,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这死寂中的唯一活气。
“管家,”“古堡主人”突然放下刀叉,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威严,“东翼走廊到底有什么?规则只说不能进,却没说为什么。”
管家站在餐桌末端,像尊沉默的石像:“古堡的规则无需解释,遵守即可。”
“我看就是故弄玄虚。”“古堡少爷”嗤笑一声,往嘴里塞了块牛排,“说不定里面藏着奖金,怕我们提前找到。”
“园丁”坐在末席,他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突然抬头:“我下午路过东翼走廊时,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
这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什么声音?”“学者”立刻追问。
园丁皱着眉,像是在回忆:“说不清楚,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刮过窗户。但那走廊的窗户明明都封死了。”
餐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富商”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击着:“园丁先生,你该不会是想引我们违反规则吧?”
园丁猛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
“好了。”管家打断他们,“晚餐结束,请各位回房休息,记住,十点后不可进入东翼走廊。”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餐厅,杜明走在后面,注意到园丁离开时脚步有些犹豫,频频回头看向东翼走廊的方向。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账房,杜明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翻看那些旧账簿。白天发现的“女佣失职,按例处置”并非个例,在更早的几页里,他又找到了类似的记录:“访客越界,除名”“账房错记,废弃”……每一条都简短得像冰冷的判决,字迹都是那种暗红色的、仿佛会渗血的墨水。
他将这些记录抄在纸上,试图找出规律,却发现被“处置”的原因五花八门,有的甚至微不足道,比如“厨师少放了半勺盐”。这让他更加确定,规则本身就是陷阱,所谓的“违反”,不过是古堡筛选祭品的借口。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下,沉闷的钟声在寂静的古堡里回荡。杜明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不知是谁在这个时间还没休息。
大约凌晨一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模糊的惊呼声,似乎有人在奔跑。杜明猛地坐起身,那声音正是朝着东翼走廊的方向去的!
是园丁?
他冲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走廊里的壁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下一片惨白,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东翼走廊,身影的轮廓看起来确实像园丁。
紧接着,走廊深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杜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死死攥着门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要不要追上去看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规则第二条,夜间十点后不可进入东翼走廊。园丁显然是违反了规则,而那声惨叫,恐怕就是他的“后果”。
他靠在门后,全身的冷汗都浸湿了衬衫。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杜明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他走出房间,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东翼走廊的入口处,脸色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人——正是园丁。
他倒在走廊入口的门槛上,身体蜷缩着,双目圆睁,瞳孔放大,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他的角色卡掉在旁边,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碎片,边缘还残留着火星灼烧的痕迹。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皮肤冰冷僵硬,仿佛已经死去很久。
“他、他还有气吗?”林宇声音发颤,想上前又不敢。
“管家!管家在哪?”“古堡主人”大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管家从人群外走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园丁,对旁边的“管家助理”说:“把他抬到地窖去。”
“地窖?他还活着!”杜明忍不住开口,“应该救他!”
管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违反规则的人,不需要救治。”
“他看到了什么?”“学者”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园丁的表情,“他的恐惧不是装的,东翼走廊里一定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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