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一个不断旋转的玻璃罐里,直到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杜明才猛地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泛着廉价乳胶漆的黄渍,几处墙皮已经翘起,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灰尘气息,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房间。他动了动手指,触到身下硬邦邦的床垫,布料粗糙得磨皮肤。
这不是他的大学宿舍。
杜明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很小,约莫十平米,除了一张单人床,只有一个掉漆的衣柜和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书桌。书桌上空空如也,衣柜门虚掩着,他走过去拉开,里面挂着几件陌生的衣服,款式普通,甚至有些过时,但尺寸却和他分毫不差。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医学院的学生,他比常人更懂得情绪失控会干扰判断——尽管此刻的处境已经远远超出了理性能够解释的范畴。他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图书馆复习解剖学,看到闭馆时间才离开,路上还买了杯热奶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死寂。杜明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未知,号码是一串杂乱无章的数字。
【规则一:晚10点-早6点必须待在自己住所,违者后果自负。】
【规则二:白天可探索小区,禁止离开围墙范围。】
短信内容简洁得像一句冰冷的警告,没有任何解释。杜明皱起眉,尝试拨打求救电话,却发现手机信号栏显示无服务,只有这两条短信孤零零地躺在收件箱里。他点开地图软件,屏幕上一片空白,定位功能完全失效。
“小区?住所?”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走到窗边。窗户是老式的推拉窗,玻璃上蒙着层灰,他伸手擦掉一块,外面的景象逐渐清晰——
这是一栋居民楼的三楼,楼下是一片还算整洁的花园,几棵老槐树的枝叶伸到窗前,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远处能看到一排排样式相同的居民楼,统一的米黄色外墙,阳台上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看起来和普通小区没什么两样。但再往远看,一圈高耸的灰色围墙将整个小区围得严严实实,墙头上甚至拉着铁丝网,像一座巨大的囚笼。
杜明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满是孩童的涂鸦,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尘。他沿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掉。刚到一楼,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走出单元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起眼。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粗略一看,得有六十多个。他们大多和杜明一样,脸上带着茫然、惊恐和警惕,互相打量着,窃窃私语。
“这是哪儿啊?我昨晚明明在家睡觉……”
“我也是!醒来就在那个破房间里,手机还收到奇怪的短信!”
“你们也收到了?说什么晚上不能出门……”
“围墙太高了,根本翻不出去!我刚才试过了!”
人群像炸开的蚁穴,混乱中透着一股绝望。杜明站在人群边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人的年龄、穿着各不相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玩具哭闹的小孩,也有西装革履看起来像上班族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皮肤黝黑,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一种强行镇定的严肃。“大家安静一下!”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叫老张,是这里的保安……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乱的时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老张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是一张手绘的小区地图。“这是镜湖小区的地图,我早上醒来就在保安室找到的。上面标了安全区和禁区,”他指着地图上用绿色和红色标注的区域,“大家看,1号楼、2号楼和中间的花园是安全区,3号楼和地下车库是禁区,千万不能去!”
“凭什么不能去?你怎么知道这地图是真的?”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质疑道。
“因为手机短信!”老张立刻举起手机,展示那条规则短信,“规则说白天可以探索小区,但没说所有地方都能去!禁区肯定有危险,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规则是刻在石碑上的真理。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面露怀疑。这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大家好,我是李老师,以前在中学教数学。”她的声音轻柔,却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张说得有道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互相认识一下。我刚才简单统计了一下,加上我一共是6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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