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黑色鞋子在眼前停留了足足有半分钟,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变成一把钝刀,在神经上反复切割。杜明能清晰地闻到一股陈旧的霉味,混杂着纸张腐烂的气息,从那双鞋子的方向弥漫过来,钻入鼻腔,呛得他胸腔发闷,却不敢咳嗽,只能死死憋着,憋得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应急灯的绿光幽幽地打在地板上,将鞋子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扭曲的蛇,盘踞在他们身边。李伟趴在杜明旁边,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地板都被他震得微微发颤,杜明能感觉到那股颤抖通过地面传导过来,与自己胸腔里狂跳的心脏产生诡异的共鸣。
赵凯在另一边,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只有后脑勺微微起伏,显示他还在呼吸。杜明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镇定的,或许只是强撑着,毕竟那紧绷的脖颈线条,暴露了他内心同样的恐惧。
“咚……”
一声沉闷的响动,那双鞋子终于动了。它缓缓抬起,向前挪动了一步,然后又一步,脚步声重新响起,朝着大厅深处走去,渐渐远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杜明才敢缓缓松开紧咬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侧过头,看到李伟的脸已经白得像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刚……刚才那是什么……”李伟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赵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还有些僵硬,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在绿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就是‘它’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它’巡视时的形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刚才憋气也憋得够呛。
杜明也跟着站起来,腿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而有些发麻,他揉了揉膝盖,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勉强照到入口处,更显得深不可测。他总觉得,那黑暗里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犯错。
“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赵凯压低声音说,“‘它’既然开始巡视,就可能随时回来。”
应急灯的光线很暗,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大部分地方都陷在浓稠的黑暗里,那些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慢地流动、蔓延。杜明想起规则5里说的“不可发出任何声音”,刚才李伟的颤抖虽然轻微,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说不定已经被“它”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攻击他们。
“去哪里躲?”杜明问道,目光在大厅里逡巡。服务台后面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有柜台遮挡,相对隐蔽。
“去服务台后面。”赵凯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个地方,他朝着服务台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有遮挡,而且我们之前在那里找到过规则,或许相对安全。”
李伟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他现在连站在空旷的大厅里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三个人放轻脚步,像猫一样贴着墙壁移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应急灯的绿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如同三个仓皇逃窜的幽灵。
服务台后面空间不大,堆满了杂物,有旧书、纸箱和一些破损的办公用品。三个人挤在里面,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杜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感觉到外面大厅里的动静,哪怕是一丝微弱的风声,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刚才李伟说的那个出口标记……”杜明终于忍不住提起这件事,声音压得极低,“你觉得真的是陷阱?”
赵凯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大概率是。规则1明确禁止10点后直视穿衣镜,而规则6却把出口标记设在穿衣镜对面,这本身就是矛盾的。‘它’很可能就是想用离开的希望,引诱我们去看那面镜子。”
“可……可是万一……万一那是真的呢?”李伟小声地说,眼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万一规则1和规则6并不冲突呢?也许只要不直视,只是靠近去找标记就行?”
杜明明白李伟的想法,在这种绝望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希望都让人舍不得放弃。但他心里清楚,赵凯说得对,那太像一个陷阱了。这图书馆里的规则,显然是“它”制定的,目的就是筛选出违反者,然后将其同化,怎么可能轻易给出真正的出口?
“不能冒这个险,”赵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们不知道直视穿衣镜的后果是什么,但从之前的规则来看,绝对不会好。张扬和那个灰色人影就是例子,违反规则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李伟低下头,不再说话,脸上的侥幸被绝望取代。他知道赵凯说得有道理,只是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被掐灭,让他更加痛苦。
时间在煎熬中慢慢流逝,应急灯的绿光依旧稳定地亮着,却照不进每个人心里的黑暗。杜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微弱的光——凌晨1点20分。离凌晨2点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就算那个出口标记是真的,他们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和勇气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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