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在向之礼焦灼而隐秘的期盼中,终于流逝殆尽。
子时将至,万法仙城并未因夜深而沉寂,反倒因仙会的持续,许多区域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然而城北的“忘尘居”,却是一处难得的清静之地。
这是一家专营灵茶、兼提供静室的雅致店铺,此刻早已打烊,只余檐下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向之礼悄无声息地绕过正门,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出现在忘尘居的后院墙外。
神识如最细微的涟漪扫过,确认周遭并无异常气息与监视禁制后,他身形一晃,已越过高墙,落入院中。
后院不大,栽种着几株颇具年份的灵植,月光如水,洒下清辉。
第三株“凝月柳”下,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依旧是一袭粗布麻衣,斗笠已摘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露出那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轮廓的侧影。
向之礼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在距离那人丈许外停下。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微微颤抖的低语:
“韩师侄……别来无恙。”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一张完全陌生的、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面孔,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亘古星空,平静之下,是历经无尽岁月与风雨打磨后的沧桑与睿智。
他看着向之礼,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向师叔,久违了。”
声音依旧平淡,却不再是伪装,而是那记忆深处、属于韩立的独特语调!
刹那间,那陌生的面容仿佛在向之礼眼中与数千年前黄枫谷那个谨慎小心的少年弟子重叠,虽容颜尽改,但那神魂本质,那历经磨难依旧坚韧不屈的核心,未曾改变!
“果然是你!”向之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荡,上前一步,却又强行定住身形,只是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韩立,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幻梦,“数千年……我寻你寻得好苦!”
韩立眼中也闪过一丝感慨,轻轻颔首:“劳师叔挂念。飞升之后,因果缠身,不得已隐匿行踪,让师叔费心了。”
他话语简洁,却蕴含了无尽的信息。
“你如今……”向之礼感应着韩立那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气息,心中凛然。
他竟完全看不透韩立的具体修为,只觉其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深不可测,远比他在陨星墟遭遇的那些太乙后期更加可怕!
难道……他已触及大罗之境?
韩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修行之路,各有缘法。师叔能寻至此地,并勘破我留下的些许痕迹,想必这些年来,亦是非同凡响。”
他的目光在向之礼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感应到那精纯浩瀚的“不灭锐金道”道韵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机缘巧合罢了。”向之礼按下修为之事,急切问道:“你飞升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如此隐匿?还有那‘掌天瓶’……”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与担忧。
提及掌天瓶,韩立眼神微凝,布下了一层更加隐秘的隔音禁制,这才沉声道:“掌天瓶牵扯太大,涉及时光本源,乃诸多隐世老怪乃至……某些不可言说存在的觊觎之物。”
飞升之后,我曾数次因此物陷入绝境,不得已,只得将其彻底封印于一处绝地,自身亦改换容貌气息,隐于这茫茫仙界。”
向之礼倒吸一口凉气,连韩立都数次陷入绝境,甚至需要彻底封印掌天瓶自保?
那背后的凶险,可想而知!
“那你此次现身万法仙会,岂非……”
“仙会之中,有我需要之物,关乎未来道途,不得不来。”韩立打断道,语气坚定,“且如今,或许已到了无需再如以往那般谨小慎微之时。”
他话语中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向之礼心中一动,看来韩立如今实力,恐怕已达到了一个自己难以想象的境地。
“师叔可知‘黑潮’?”韩立忽然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让向之礼心神剧震的问题。
“黑潮?!”向之礼瞳孔一缩,“我在下界一处遗迹中,曾得锐金道祖残念警示,言其道崩于‘寂灭黑潮’。”
飞升后,亦曾遭遇自称‘黑潮使者’的诡异存在袭击,其力量充满死寂与湮灭之意,极难对付。”
他简要将自己与黑潮使者的遭遇说了一遍。
韩立听完,神色愈发凝重:“果然……它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据我这些年的探查,所谓的‘黑潮’,并非单纯的天灾或某个势力,它更像是一种……周期性的、席卷诸天万界的‘法则归寂’现象,其背后,疑似有超越道祖的存在在推动。”
“超越道祖?!”向之礼骇然失色。
道祖已是仙界公认的顶点,掌控一条完整大道,与天地同寿,超越道祖,那将是何等存在?
“仅是推测。”韩立语气沉重,“黑潮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法则崩坏,道祖亦可能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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