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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向之礼如同往常一般，早早来到了坊市西南角的“万兽堂”药铺。
这万兽堂规模不大，主要收购和出售一些蛮荒地带特产的妖兽材料、低阶灵草以及粗制的伤药。
老板姓吴，是个炼气期大圆满的干瘦老者，为人还算厚道，向之礼偶尔会来帮他处理些难以辨识或毒性剧烈的材料，换取几块下品灵石。
今日的吴老板，眉头锁得更紧，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躁和愁苦，对着柜台上一批新到的、沾染着湿泥和某种粘液的草药唉声叹气，连向之礼进来都只是抬了抬眼皮，没什么精神地打了声招呼：“老向来了……你自己先坐，唉……”
向之礼目光扫过那批草药，其中几株三叶银白的灵草格外显眼，正是那《灵草辑录》中记载的凝神草！
只是这些凝神草品相极差，叶片萎靡，边缘甚至有被啃噬的痕迹，灵光黯淡。
他不动声色，并未立刻提及草药，而是走到一旁，拿起一把处理材料用的小刀，熟练地开始分解一只刚刚送来的、甲壳坚硬、带有毒刺的蝎类妖兽，状似随意地问道：“吴老板今日气色不佳，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吴老板正愁没人诉苦，闻言立刻倒起了苦水：“唉！别提了！真是倒了血霉！前几日好不容易在一处阴湿山谷里发现了几小片长势不错的凝神草，本想移植回药园细心培育，以后也是一项稳定进项。谁承想！那破山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窝了一群‘蚀骨妖蚁’！这东西等阶不高，单个也就相当于炼气五六层，但数量极多，悍不畏死，更麻烦的是蚁后恐怕有结丹初期的水准，藏得极深！”
他指着那批品相糟糕的凝神草，痛心疾首：“这才几天功夫！我药园里好不容易移植活的凝神草，还有几株别的珍稀灵苗，都快被那帮杀千刀的妖蚁啃光了！布置的防护阵法根本挡不住它们打洞！请了几个相熟的道友去清剿，结果折了一个，伤了两三个，连蚁巢都没找到！再这样下去，我那药园可就全完了！”
向之礼安静地听着，手中分解蝎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无比，口中淡淡道：“蚀骨妖蚁么？确实麻烦。其蚁后灵智不高，但最善藏匿，工蚁嗅觉灵敏，尤喜灵植根茎汁液。寻常驱虫之法，确实难见其效。”
吴老板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向之礼：“老向，你……你对这妖蚁竟如此了解？”
他印象里，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向头，除了处理材料手脚麻利些，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向之礼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一块粗布擦了擦手，平静道：“早年在外漂泊时，遇到过几次。若要根除，需得找到其主巢穴，灭杀蚁后。否则，徒劳无功。”
“道理谁都懂！”吴老板苦笑，“可那蚁巢入口隐蔽，又深埋地下，神识难以探查，如何去找？就算找到了，那结丹期的蚁后岂是那么好杀的？请筑基修士出手，代价我又负担不起……”
向之礼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凝神草，缓缓道：“老朽或许……可以一试。”
吴老板一怔，上下打量了向之礼一番，感应到他身上那依旧只有炼气中期的灵力波动，不由失笑摇头：“老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妖蚁凶得很，前几日陨落的那位道友，也是炼气后期……”
向之礼并未多解释，只是走到那批凝神草前，拈起一株被啃噬过的，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随即道：“蚀骨妖蚁啃噬灵草后，会留下一种极淡的特殊酸腐气味，经久不散。循此气味，或可找到其巢穴入口。至于那蚁后……”
他顿了顿，道：“老朽有一祖传的困敌小术，或能困住那蚁后片刻。只需吴老板在外围牵制住工蚁，令其无暇回援巢穴即可。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若侥幸成功，老朽别无他求，只望吴老板能赠与三株完好的凝神草，用以炼制些安神的药散即可。”
吴老板闻言，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三株完好的凝神草，价值不菲，但比起整个药园被毁，又算不得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着向之礼那平静却莫名的让人有些信服的眼神，他一咬牙：“好！就依老向你！若真能成，别说三株，五株都行！若是事不可为，老向你务必第一时间退走，保命要紧！”
当下，两人不再耽搁。
吴老板迅速关了店门，领着向之礼急匆匆赶往坊市外他租下的那片小型药园。
药园位于一处背阴的山坳，此刻已是狼藉一片，不少灵植东倒西歪，根部被啃食，地面上随处可见细小的孔洞和忙碌穿梭的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的妖蚁。
向之礼示意吴老板在外围吸引工蚁注意力，自己则屏息凝神，神识虽弱，却凝聚如丝，仔细感知着空气中那极其淡薄的酸腐气味轨迹。
很快，他锁定了一处位于药园角落、被一株枯死灌木掩盖的细小洞口。
气味于此最为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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