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声轻笑还在回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着耳膜响起。陈九黎的手掌死死攥着玉佩,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他没松手,也不敢松。
血丝缠在指缝里,微微跳动,像有心跳。
“醒。”沈照的声音忽然逼近。
陈九黎猛地一震,视线对上她空洞的双眼。那双眼睛看不见东西,却像是能穿透皮肉,直勾勾盯进他魂魄里。
“你还在这儿。”她说。
他喘了口气,点了点头。伞尖还在地上,刚才那一敲让他清醒了几分。舌尖的血腥味还在嘴里,证明他没完全被拖走。
“它想把你拉进去。”闻人烬站在三步外,铜铃握在手里,指节发白,“你再不松手,就真成它的祭品了。”
“我不松。”陈九黎低头看着玉佩,“它怕我放手。说明这玩意儿现在离不开我。”
话刚说完,玉佩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回应。
沈照立刻单膝跪地,探阴棒插进地面裂缝。她手指抚过棒身,感受震频变化,另一只手在羊皮纸上快速写下几道朱砂符文。写完后,她抬手一划:“左三尺,真位。”
“什么意思?”闻人烬问。
“它有两个影子。”沈照说,“一个是假的,一个是真的。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假的。”
陈九黎盯着手中悬浮的玉佩——它离地一寸,血线连接着他的掌心,像被无形的东西托着。
“你是说,我抓着的是个壳?”
“对。”沈照点头,“本体藏在左边三尺的地底。它用幻象绑住你,是为了拖时间。”
“拖什么时间?”闻人烬皱眉。
没人回答。
大厅安静得能听见血滴落地的声音。沈照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探阴棒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小滩。
陈九黎慢慢松开右手。
玉佩没有掉。
它浮在空中,血丝如网,缓缓收缩,像是要重新钻进他皮肤。
“好家伙。”陈九黎冷笑,“还想赖上我?”
他左手一抖,红绸自袖中射出,快如蛇信,瞬间缠住玉佩,一圈又一圈裹紧。血丝被勒断,落在地上蜷缩成点,迅速干瘪。
玉佩剧烈晃动,却没有挣脱。
“拿到了?”闻人烬往前半步。
“还没。”陈九黎盯着它,“这只是外壳。真正的玉佩,还在下面。”
沈照没说话,把探阴棒拔出来,换了个位置重新插入。这一次,她闭上了眼。
片刻后,她低声说:“它醒了。不是阵法,是更老的东西。埋得比地基还深。”
陈九黎看向左侧地面。那里有一块塌陷的石板,边缘布满裂纹。
“要挖?”
“不用。”沈照摇头,“它会自己上来。只要我们不动,它就会以为安全。”
“那我们就动。”陈九黎把红绸收回袖中,玉佩外壳被他随手塞进怀里,“你刚才说真位在左三尺,那就去那儿等。”
“你疯了?”闻人烬瞪他,“它要是冲出来怎么办?”
“让它冲。”陈九黎活动了下手腕,“我一直等着看它长什么样。”
他说完就走。
脚步沉稳,一步一响。走到那块塌陷石板前,他停下,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裂缝。
凉的。
里面没有风,也没有气味。
但他知道下面有东西。
沈照跟了过来,探阴棒横在身前。她站到陈九黎右侧,耳朵微动,听着地底传来的细微震动。
“它在爬。”她说。
“多快?”
“很快。”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一道裂痕从石板中央炸开,泥土飞溅。紧接着,一块暗红色的玉佩缓缓升起,表面覆盖着干涸的血痂,边缘刻着扭曲的符文。
它浮到半空,停住。
三人屏息。
玉佩突然亮起幽光,一道影像凭空浮现——
画面里是一座山,山顶有座破庙。一个穿红袍的男人背对镜头站着,手里拿着这块玉佩。他转身时,脸模糊不清,但身形轮廓与陈九黎几乎一模一样。
下一秒,天地裂开,黑雾涌出。男人将玉佩按进胸口,鲜血喷洒而出,一道金光自他体内爆发,封住了裂缝。
影像戛然而止。
“那是……你?”闻人烬声音发紧。
陈九黎没动。他认出来了——那是他前世。
可他不记得这段记忆。
“它在告诉你真相。”沈照说,“但这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
“你看它的手。”沈照指向空中残留的光影,“他用的是左手。而你,总是用右手。”
陈九黎一愣。
确实。前世那个他,是左撇子。
他不是。
“所以这不是回忆。”沈照低声说,“是篡改过的画面。有人想让你相信这是你的过去,但它漏了细节。”
闻人烬腰间的铜铃突然响了。
不是摇动,是自发震动。
清脆的声音与玉佩共鸣,发出低频嗡鸣。玉佩本体开始旋转,符文逐一亮起,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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