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陈九黎站在巷口,掌心的钥匙滚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他没说话,只是把钥匙攥紧了些,转身就走。
沈照跟在他左后方半步,探阴棒贴着地面轻划,指尖沾了点唇边裂口渗出的血,在羊皮纸上写了几笔。闻人烬走在最后,铜铃握在手里,指节泛白。
三人穿过三条街,脚步很轻。商会大楼就在眼前,灰白色的外墙在夜雨中泛着冷光。正门两侧立着石狮,嘴里含着铜珠,门框上刻着歪斜的倭文符咒。
“影障结界。”沈照低声说,“地上有线。”
她蹲下来,探阴棒尖端点地,一道极细的红痕从砖缝里浮现,弯弯曲曲绕向门口。闻人烬从粉盒里倒出糯米粉,撒了一把。粉末飘在空中,勾出一张看不见的网,横在门前。
“不能硬闯。”陈九黎说,“会响铃。”
“通风管道。”闻人烬抬头看顶楼,“上次爬过,铁栅栏松了。”
陈九黎点头,甩出钩索,一端卡进二楼窗框。三人依次攀上去,动作利落。玻璃窗没锁,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里面是间办公室,桌椅整齐,墙上挂着幅地图,标着七个红点。
“和金甲映出来的一样。”闻人烬指着西郊殡仪馆的位置。
沈照已经走到墙角,探阴棒突然震了一下。她闭眼,手指抚过地面裂缝。“气流往下走,三层地下,阴气最重。”
“阵眼。”陈九黎收起钩索,塞进袖袋,“走楼梯,别碰电梯。”
他们顺着消防通道往下,每层都空无一人。灯是关的,但空气里有种闷腥味,像是铁锈混着香灰。到了B3,走廊尽头有扇铁门,门缝底下透出暗红色的光。
“就是这儿。”闻人烬摸了摸铜铃,“要我摇吗?”
“先封门。”陈九黎拦住她,“不然打起来有人跑。”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桃木粉,淡黄色,带着微苦的香气。他又咬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沈照也割开手腕,让血滴进去。闻人烬掏出朱砂罐,三样东西混在一起,调成浓稠的浆。
陈九黎用伞尖蘸了混合物,在商会正门内侧画符。一笔落下,整扇铜门嗡地一颤。符纹刚成形,门缝里就开始冒黑烟,扭曲成一张人脸,张嘴无声尖叫。
“镇渊锁魂。”他说完,伞尖顿地三下。
赤光炸开,符纹烧了起来,火是暗红色的。门面迅速结霜,一层冰壳覆盖上去,把黑烟死死压在里面。外面传来撞击声,一下接一下,越来越急,然后突然停了。
“好了。”陈九黎收回伞,“门锁死了。”
沈照靠墙喘了口气,手腕上的血还没止。她撕下衣角缠住伤口,重新握住探阴棒。“阵眼在动,每三分钟换一次位置,现在在西北角。”
“怎么稳?”闻人烬问。
“血引。”沈照说,“我的血能压住它。”
“你撑得住?”陈九黎看了她一眼。
“死不了。”她扯了下嘴角。
闻人烬咬断毛笔杆,把碎屑倒进铜铃里,低声说:“我来干扰幻象,三声短震,你找真位。”
陈九黎点头,银针已经在手。沈照盘膝坐下,割开手腕,血顺着探阴棒流到地面。她用血在砖上写符,字迹歪斜,却透着一股压迫感。
闻人烬摇铃。
第一声,空气抖了一下。
第二声,灯光忽明忽暗。
第三声,整条走廊像被拉长,墙壁扭曲,地板起伏。陈九黎盯着地面,银针猛地刺下,扎进一块微微发烫的砖缝。
“就是这!”
沈照扑过去,将浸满血的朱砂符拍在裂缝上。符纸贴住的瞬间,红光骤灭,四周的幻象像玻璃一样碎裂。地面震动停了,空气恢复平静。
“压住了。”她靠着墙滑坐下去,呼吸变重。
陈九黎蹲下检查那块砖,符纸边缘已经开始焦黑,但裂缝里的光确实暗了。他伸手按了按,底下有股热流在缓慢回旋。
“不是永久的。”他说,“最多撑四个小时。”
“够了。”闻人烬靠在对面墙边,铜铃还握在手里,“联盟的人应该快到外围了,等他们封锁周边,我们就能动手拆阵。”
“不等了。”陈九黎站起来,“他们一旦发现门被封,肯定会启动备用计划。我们现在就冲阵眼。”
“你现在下去,等于送死。”沈照抬头,“阵法只是被压,不是破。你碰核心,反噬直接上来。”
“所以我才要你们在这儿。”他看向两人,“一个盯门,一个守阵。我要是出事,你们立刻撤,别管我。”
“放屁。”闻人烬冷笑,“你要死也得先把指挥权交出来。”
陈九黎笑了下,没说话。他把伞收好,红绸绕在腕上,银针插回袖口。然后他走到铁门前,伸手推了推。
门没开。
他回头看了眼沈照,她坐在地上,探阴棒插在身前,双眼闭着,脸色发白。闻人烬站在她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握紧铜铃。
“准备好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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