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业咳嗽了一声:“爹,我觉得这一仗打不起来。”
信国公叹口气:“打不起来更好,打仗劳民伤财的。万一真打出了输赢,是叔叔杀侄儿,还是侄儿杀叔叔?
不管哪个死了,你表兄才是最难过的,两个孩子都是他抱大的。”
果然让郑承业猜中了,双方又陷入了拉扯中。
夏惠帝命人往南发圣旨,要求瑞王立刻停止自己错误的行为,并清除瘴气林,送瑞王世子入京城。
夏景帝也往北发圣旨,要求侄儿立刻把姓氏改回来,并诛杀吴尚书,亲自去太庙向先帝请罪。
好家伙,双方都是圣旨,谁也不服谁。
一个不敢派兵南下,一个也没有轻易派兵北上。
夏惠帝的钓鱼行动以失败告终,叔叔没有被他诱的北上,反倒趁此机会称帝,与他平起平坐。
果然让吴尚书猜中了,夏惠帝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吴尚书乖乖地听着。
夏惠帝骂完后也没什么好办法,叔叔铁了心不北上,他有再多的计谋也没办法啊。
该死!混账!
天下有两个皇帝,他的脸往哪里搁!
都怪吴尚书出的馊主意!
就在老吴挨骂的时候,天齐寺中,杨太后的六年期限满了。
夏惠帝都把这事儿给搞忘了,还是白皇后提醒他:“陛下,母后祈福的日子满了,陛下可要去天齐寺接母后归来?”
夏惠帝现在满脑子都是叔叔称帝的事情,闻言直接回道:“这一阵子国事繁多,皇后派人去接吧。等母后在瑶光苑安顿好了,朕再去拜见父皇母后。”
白皇后点头:“臣妾遵旨。”
离开天齐寺当天,杨太后一早换上干净衣裳在禅房里等候。
等了半晌午,先等到白皇后身边的太监,再是瑶光苑的侍卫和太监。
杨太后先是有些失望,这父子两个没一个人来接她!
片刻后她自己安慰自己,好歹他们还记得这日子。等她回去后多用点心,把这父子两个的心拉回来。
只要这父子两个不跟她离心,她就还有希望。
杨太后坐上了久违六年的太后车驾,逃离了囚禁她六年的天齐寺。
太后车驾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回到京城,径直入了瑶光苑。
京城很多人家已经得到消息,杨太后回来了!
如白家,早就制定好了对策。杨太后是皇后婆母,只管敬着就好。
白皇后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以前她会主动去公婆面前表孝心,现在不管做什么,她都要请示夏惠帝,夏惠帝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如冯家,也坐得住。杨太后算计自己的女儿,为的还不是三皇子。如今有太子在前头挡着,大皇子不用直面杨太后。
不过还是得防着,这老太婆太狠了,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如杨家,自然是喜极而泣。杨老太太和杨大老爷这几年 没少派人去天齐寺,但每次都被挡了回来。
太上皇陛下有旨,禁止任何人入天齐寺探视太后娘娘,包括陛下。
杨家这几年没了杨太后,仿佛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杨贵妃还没成势,三皇子又病弱,杨家到了历史地位最低的时刻。
杨太后顺利归来,给杨府打了一剂强心针。
时隔六年,杨太后进入瑶光苑的大门后先是感慨,然后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她就这样在天齐寺蹉跎了六年,过了六年清苦的生活。
看了片刻后,她下了马车,在宫女的搀扶下先去静渊堂。
皇家夫妻,有情分时是夫妻,没情分时是君臣。
这六年里,陆彦宏总共就去看过她六次,一年一次。
这么少的次数,夫妻情分已经快没了。
没有情分,杨太后就要守规矩。她回到瑶光苑,要第一个去给瑶光苑的主人太上皇请安。
陆彦宏正在静渊堂里画画,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快一年没见面的杨太后。
杨太后穿着一身道袍,头上添了一些白发,六年茹素,她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变深,目光也比以前深沉一些。
陆彦宏提笔看着她,默默无言。
杨太后先行礼:“臣妾见过太上皇陛下。”
陆彦宏嗯一声:“你回来了,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继续画画,顺带对身边的大太监李金柱道:“告诉皇贵太妃,给太后娘娘恢复原来的份例。”
杨太后猛然抬头,哪里来的皇贵太妃?不是皇祖皇贵太妃么?
陆彦宏没有看她,继续低头画画。
杨太后没有贸然询问,等回到松辉院之后,她发现松辉院里的宫女和太监全部换了,她那些心腹之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住一个宫女问道:“适才太上皇陛下说的皇贵太妃是哪个?”
宫女有些害怕。
“说!”
“回太后娘娘,去年皇祖皇贵太妃病重,不能理事,太上皇陛下将原来北戎来的公主封为皇贵太妃,让她管瑶光苑的内务。”
杨太后的手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她回来了,太上皇还让那胡人女子管事!
宫女怕她责骂,赶紧解释了一句:“皇贵太妃平日里从不去静渊堂,有事情也是李公公在中间传话。”
但是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杨太后不允许太上皇召皇贵太妃一样。
杨太后低声道:“放肆!”
宫女不再说话。
杨太后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后,穿上简朴的衣裳再次去静渊堂求见,正好碰见信国公来钓鱼。
信国公颤巍巍行礼:“老臣见过太后娘娘。”
杨太后面含微笑回了个礼:“姨父来了。”
哎哟,信国公的老心脏抖了一下,这念了六年经果然有用啊,倨傲之气都没了。
杨太后何曾给他老头子回过礼啊,真是新鲜!
他笑眯眯地拱手:“老臣不敢,老臣来寻太上皇陛下一起下棋。”
杨太后笑了笑:“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姨父与陛下下棋。”
信国公忙道:“是老臣来的不是时候。”
杨太后笑着解释一句:“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姨父大老远过来,彦宏必定等着呢,姨父快进去吧。”
说完,杨太后笑了笑离开了,没有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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