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仍是心上人 第24章 习惯的养成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薄暮，城市在一种朦胧的静谧中缓缓苏醒。顾言琛的生物钟让他在六点半准时睁开了眼睛。不同于往常立刻起身查看手机邮件，他先侧过头，看向身边依旧熟睡的人。

林小溪蜷缩着，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绵长，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昨晚团建回来，她显然累坏了，在车上就靠着他睡得昏沉。他把她送回宿舍楼下，看着她迷迷糊糊、脚步虚浮地走进去，才驱车离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宁感充盈着他的胸腔。这种醒来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对方存在的感觉，哪怕只是隔着电话线想象她的睡颜，也与他独自一人面对空旷公寓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他动作极轻地起身，没有惊扰她可能还在进行的甜梦，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开始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邮件。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思绪却偶尔会飘远——想起昨天她靠在他背上时紧张的呼吸，想起她在他烤好肉串时亮晶晶的眼神，想起她在游戏里维护他时那急切又可爱的模样。

七点一刻，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不是工作通知，而是一个他亲手设置的、带着粉色爱心图标的特殊提醒——“小溪生理期预估，注意关怀”。

他眼神微动，立刻起身走向厨房。从某个特定的橱柜里取出黑糖、去皮老姜片、去核红枣和枸杞——这些东西不知何时起，已经成为了他公寓里的常备物资。他熟练地烧开水，将材料放入，看着深红色的糖块在沸水中慢慢融化，姜片的辛辣和红枣的甜香逐渐弥漫开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件事。自从几个月前，他无意中发现她生理期时会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还强撑着说不疼之后，他便默默记下了她的周期，并且查找了相关资料，学会了煮这看似简单却需要耐心和火候的糖水。

当时她惊讶又羞赧的表情，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让他心底柔软。她说：“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将小火慢炖的砂锅盖好，他重新回到客厅，继续处理公务，耳朵却留意着厨房的动静，也留意着手机，等待她醒来后的第一条消息。

八点刚过，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发来的一个打着哈欠的兔子表情包。

他唇角弯起，立刻回复：「醒了吗？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不舒服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回复才过来，带着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有点，不过还好。」

顾言琛：「红糖姜茶在保温壶里，大概十点左右会送到你宿舍楼下。记得趁热喝，今天别吃生冷刺激的。」

林小溪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心里像是被温水流过，暖烘烘的，驱散了小腹隐隐的不适带来的烦躁。他总是这样，行动先于言语，将关心落到实处。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清晨在厨房里，挽起袖子，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只小砂锅的样子。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为她洗手作羹汤，这种反差带来的冲击力，每次都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顾言琛。」她抱着手机，认真地打字。

「乖，晚上视频检查。」他回复道，后面跟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这种被当作小孩子一样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既窝心又忍不住想笑。她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感觉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那即将送到的，不仅仅是一壶红糖姜茶，更是他无处不在的、细密而踏实的爱意。

与此同时，顾言琛也准备出门去公司。他坐进驾驶座，习惯性地连接手机蓝牙。车内音响启动，流淌出的不再是往常听的财经新闻或者古典乐，而是一首旋律轻快、嗓音干净的民谣。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这是林小溪最近非常喜欢的一个独立音乐人的歌，上次她坐他车时，连着蓝牙循环播放了一路，还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歌词里的意境。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了歌名和歌手。第二天，他车里的歌单就悄然更新了。

此刻，听着这舒缓的调子，歌词里描绘的思念与美好，似乎也与他此刻的心境微妙地重合。他发现自己开始理解并欣赏这种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音乐类型里所蕴含的情感与生命力。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愿意去了解并接纳她的喜好，这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新奇与愉悦。

另一边，林小溪下课后回到宿舍，从宿管阿姨那里拿到了那个印着某高端餐饮logo的保温袋，里面除了沉甸甸的保温壶，还有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黑巧克力，附着的卡片上是他凌厉却不失温柔的笔迹：“补充能量，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她抱着保温袋回到宿舍，在苏晓晴“啧啧啧，这狗粮我吃饱了”的调侃声中，红着脸倒出那深红浓稠、香气四溢的姜茶，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那颗心，也像是被泡在了温暖的蜜水里。

喝完姜茶，她坐到书桌前，准备开始下午的学习。她的书桌一角，原本整齐排列着《管理学原理》、《组织行为学》等专业书籍，如今却悄然混入了几本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的书脊——《原则》、《创新者的窘境》、《史蒂夫·乔布斯传》。

这是顾言琛上次来时带给她的。他说：“不一定全要看懂，但了解一下商业世界的底层逻辑和那些顶尖人物的思维方式，对你未来的专业学习和视野开拓会有帮助。”

她起初有些畏难，但看着他鼓励的眼神，便尝试着拿起那本最薄的《史蒂夫·乔布斯传》。一开始是硬着头皮读，慢慢地，却被那个偏执狂天才的故事所吸引，也开始思考他那些看似离经叛道却又极具前瞻性的理念。她甚至会在他来接她时，磕磕绊绊地跟他讨论书里的观点，而他总是耐心倾听，然后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帮她梳理，引导她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此刻，她翻开那本《创新者的窘境》，书页间还夹着他上次用便签纸给她写的阅读重点提示。他的字迹跃然纸上，仿佛他就在身边，用他那低沉温和的声音为她讲解。这种被他引领着，一点点拓宽认知边界的感觉，让她感到充实而快乐。他们的交流，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吃饭看电影，开始深入到思想与理念的碰撞与融合。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顾言琛果然还在公司加班，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刚刚结束。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办公室内只剩下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幽蓝光。

他拿起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置顶的那个聊天框，拨通了视频请求。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屏幕那端出现了林小溪的脸。她似乎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背景是她熟悉的宿舍书桌，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还在忙吗？”她看着他身后略显凌乱的办公桌和脸上掩饰不住的倦色，轻声问道。

“刚结束一个会议，歇一下。”他靠在椅背上，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目光柔和地落在屏幕里她的脸上，“姜茶喝了吗？巧克力吃了没？”

“都按指示完成啦，顾总。”她俏皮地笑了笑，拿起空了的保温壶对他晃了晃，“感觉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他看着她精神尚可，放下心来。

“你吃饭了没有？不会又随便对付了吧？”她追问，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助理订了餐，吃过了。”他如实回答，享受着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

“哦……”她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把手机摄像头转向桌面，“你看，我正在看你推荐的那本《原则》，这部分关于‘极度透明和极度真实’的论述，我觉得好难理解啊……”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阅读时遇到的困惑，有时逻辑不清，有时用词稚嫩，但顾言琛听得极其认真，不时插话引导她一两句，或者用更形象的例子为她解释。

聊了大概十几分钟，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话速也变慢了。顾言琛透过屏幕，看到她原本晶亮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要栽倒在书本上。

“小溪？”他轻声唤她。

“嗯……我在听……”她含糊地应着，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顾言琛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强打精神却终究被睡意征服的女孩。她最终歪着头，靠在竖起的书本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显然是睡着了。手机被她随意地放在桌上，摄像头恰好对着她安静的睡颜。

他没有挂断视频。

他就这样，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着她在温暖的台灯光晕下熟睡。偶尔能听到她那边传来极轻微的呼吸声，或者书页被她的呼吸吹动的细微声响。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屏幕那端传来的、属于她的、令人心安的生活气息。

他继续处理着电脑上未完成的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屏幕里的人。疲惫似乎都在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中悄然消散了。这种“陪伴”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他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笨拙却又真诚地陪伴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溪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视频还连着！她慌忙拿起手机，看到屏幕那端的顾言琛似乎还在工作，神情专注。

“我……我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嗯，睡得像只小猪。”他转过头看向屏幕，眼里带着清晰的笑意，“快去床上睡，别着凉。”

“你还要忙很久吗？”她担心地问。

“快了，处理完手头这点就回去。”他安抚她，“快去睡。”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她依依不舍。

“好。”他点头，“晚安，小溪。”

“晚安。”

挂断视频，林小溪爬上床铺，心里被一种巨大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包裹。即使不在一起，他们的生活也以这种方式紧密地交织着。她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个人在屏幕那端守护着她；他也知道，无论多晚，总会有一盏灯，在精神上为他点亮。

而城市的另一端，顾言琛保存好文件，关闭电脑。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与她的聊天界面。他习惯性地解锁手机，准备设定明早的闹钟。

屏幕上，输入密码的界面弹出。他的手指没有像过去几年那样，习惯性地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而是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另一串数字——林小溪的生日。

“咔哒”一声轻响，屏幕解锁，壁纸是她上次在古镇旅行时，他抓拍的她回头微笑的照片。

他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这个小小的改变，像是在宣告一种无声的归属感和下意识的惦念。她已经像空气一样，自然而然地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成为了他所有习惯里，最核心、最无法剥离的那一个。

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深深扎根，流淌在清晨的姜茶里，回荡在车内的民谣中，沉淀在彼此书架上的书籍间，更萦绕在每一个无声陪伴的夜晚。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并且，理应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