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仍是心上人 第20章 第一次远行

公寓里那个确认依赖的拥抱，余温似乎还未散尽。几天后，顾言琛在送林小溪回宿舍的路上，状似随意地提起：“下周有个小长假，我订了一个地方，我们出去走走？”

不是询问“你想不想去”，而是已经做好了安排的“我们出去走走”。这种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属于成熟男人的安排，让小溪心头一跳，夹杂着些许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珍视、被纳入他生活计划的甜意。

“去……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一个古镇，不远，开车大概三个小时。很安静，你应该会喜欢。”他侧头看她，路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里投下温柔的光影，“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这五个字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这意味着，这将是她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旅行，脱离熟悉的校园和城市，脱离可能偶遇的同学或同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有彼此。

期待和一丝隐秘的紧张，在小溪心里交织蔓延。

出发那天，顾言琛的车停在校门外不远处。他下车，接过她手里不算重的行李包，很自然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小溪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棉麻长裙，外面罩着浅色针织开衫，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温婉。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唇角微扬：“很漂亮。”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区，高楼大厦逐渐被抛在身后，视野变得开阔，绿意渐浓。车厢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小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明媚。

顾言琛开车很稳，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偶尔等红灯的间隙，他会伸手过来，轻轻握一下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再自然地放开。这些小动作，无声地传递着他的存在和亲昵。

“累了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他温声说。

小溪摇摇头，嘴角弯弯：“不累。”她舍不得错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感受着他就在身边的气息。

三个小时的车程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和舒适的静谧中很快过去。当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景象开始映入眼帘时，小溪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窗外。

“就是这里了。”顾言琛将车停在一个颇具当地特色的停车场。

他预订的并非临街喧闹的客栈，而是一家需要走过一段青石板路才能抵达的精品民宿。民宿自带一个精致的小院，种满了翠竹和花草，一池锦鲤悠游其间，环境清幽得仿佛与外面的游客区是两个世界。

前台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穿着素雅布衣的老板娘，笑容温婉，办好入住后，亲自引他们去房间。

房间在二楼，推开雕花的木窗，正对着一条缓缓流淌的内河，几艘乌篷船静静泊在岸边，对岸是绵延的古老民居。微风拂过，带来湿润的水汽和植物的清香。

“喜欢吗？”顾言琛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太喜欢了。”小溪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这里真好。”

放下行李，稍作休整，两人便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古镇的怀抱。他们避开人流如织的主街，专门挑那些僻静的小巷穿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长出嫩绿的青苔。阳光透过巷子两边高大的马头墙，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顾言琛始终牵着她的手，力道适中，带着她绕过不平整的路面，在她被某个小店橱窗里的小玩意吸引时，耐心地停下脚步等待。

他们路过一个做糖画的老爷爷摊前，小溪好奇地驻足。顾言琛付了钱，让老爷爷随意画一个。转盘飞旋，指针最终停在了一条龙上。老爷爷手腕翻飞，糖浆如丝，顷刻间，一条栩栩如生的糖龙便完成了。小溪举着那晶莹剔透的“龙”，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笑容灿烂。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意直达心底。

“好甜，你要不要尝尝？”她将糖画举到他面前。

顾言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沾了点糖渍的嘴角，眼神一暗，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在龙尾处轻轻咬了一小口。他的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她手指微微一颤。

“嗯，很甜。”他直起身，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脸上，意有所指。

小溪的脸瞬间红透，慌忙收回手，心跳如鼓，假装专注地品尝手里的糖画，却觉得那甜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几乎要将她融化。

傍晚时分，顾言琛租了一艘乌篷船。船夫在船尾慢悠悠地摇着橹，欸乃声声，拨动着墨绿色的河水。两岸的灯笼次第亮起，暖色的光晕倒映在水面，随着水波荡漾开碎金般的光点。

小溪和顾言琛并排坐在船中，膝盖靠着膝盖。船身微微摇晃，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他们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彼此的存在。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指尖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轻轻划着圈，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她偷偷侧过头看他。朦胧的灯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神情是罕见的完全松弛，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的温柔。她忽然想起公寓里那个拥抱，想起他说的“真正的家”，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言琛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船在桥洞下穿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在那一刹那的黑暗中，他温热的气息靠近，一个轻柔如羽翼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短暂，却充满了珍视的意味。

小溪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耳边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岁月所能给予的美好，大抵如此。

上岸后，他们在河边一家小餐馆吃了当地特色的菜肴。饭菜说不上多么精致，却别有风味。饭后，踏着被夜色浸染的青石板路回到民宿。

推开房门，房间里的灯光被调成了温暖的橘黄色。白天看起来古朴的房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此刻无比清晰地映入眼帘，提醒着他们今晚将要共处一室的事实。

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

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小溪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站在房间中央，眼神游移，不敢去看那张床，也不敢去看他。

顾言琛将她的局促尽收眼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得更大些，让夜风带着凉意和湿润的草木香吹进来。

“累了吧？先去洗漱？”他转过身，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好……好的。”小溪如蒙大赦，赶紧拿起自己的洗漱包，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

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镜子里映出一张绯红的脸，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换上保守的棉质长袖长裤睡衣，小溪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打开门。

顾言琛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神情专注。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洗完澡后的她，脸颊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看起来纯真又诱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眸色深了深，随即放下书，站起身：“我也去洗一下。”

等他进了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小溪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她走到床边，看着那张足够宽敞，却也意味着亲密无间的大床，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该怎么办？直接躺上去？还是……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目光瞥见顾言琛放在沙发边的行李箱，上面随意放着一件他换下来的衬衫。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拿起那件衬衫。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古镇的风尘。她将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汲取到一些勇气。

当顾言琛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长裤，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小溪抱着他的衬衫，站在床边，神情有些茫然，又带着点依恋，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小动物。

他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走过去，没有靠近她，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因为刚洗完澡而带着一丝沙哑：“怎么了？”

小溪被他的声音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将他的衬衫放回原处，脸颊爆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

顾言琛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没有戳穿她，只是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率先坐了上去，靠在床头。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自然得不能再自然：“过来，不早了，该休息了。”

他的坦然反而让小溪的紧张消散了不少。她磨蹭着走到床边，掀开自己这一侧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身体僵硬，尽量贴着床沿，与他之间隔开一段明显的距离。

顾言琛看着她几乎要掉下床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昏黄柔和的壁灯。

黑暗中，人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小溪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另一边床垫因为他动作而产生的轻微下陷。她紧闭着眼睛，全身的细胞却都在警惕地关注着他的动静。

忽然，一条结实的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

“啊……”小溪低呼一声，身体瞬间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她的后背紧密地贴上了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肌肉的轮廓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灼人体温。

“别掉下去了。”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颈窝，带来一阵战栗。

小溪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一动不敢动。

感受到她的紧绷，顾言琛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更深地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带着安抚的力量：“睡吧，小溪。”

他就这样抱着她，再没有其他任何逾矩的动作。平稳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规律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背部传来，像是最安神的乐章。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怀抱里令人安心的温暖，他沉稳的呼吸和心跳……这一切像一张温柔的网络，将小溪紧紧包裹。最初的僵硬和紧张，在这份无声的守护和尊重中，一点点融化、消散。

她慢慢地放松下来，身体不再紧绷，甚至不由自主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向后蹭了蹭。

察觉到她的放松和依赖，顾言琛的唇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向上扬起。他收紧了手臂，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窗外的古镇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模糊的更梆声传来。房间内，灯光朦胧，呼吸交融。

信任和爱意，在这个亲密无间的拥抱里，无声地流淌，滋长。

林小溪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得失眠，但在这样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困意竟很快袭来。意识模糊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他的怀抱，比想象中还要温暖和令人沉醉。

……

第二天清晨，林小溪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她先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和舒适，仿佛飘在云端。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紧紧搂在怀里。一抬头，就撞进了顾言琛深邃含笑的眼眸中。他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就那样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丝丝缕缕地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微尘在光柱中漂浮舞动。窗外，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河面与对岸的屋舍，宛如一幅氤氲的水墨画。

她竟然在他的怀抱里，睡得如此香甜，一夜无梦到天亮。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和磁性，格外性感。

“早……”小溪还有些懵懂，脸颊因为刚醒和眼前的景象而泛着红晕。

他没有松开她，反而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持久的早安吻。不带**，只有满满的怜爱和满足。

小溪没有躲闪，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几乎要溢出来。她重新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份肌肤相亲带来的亲密无间。

窗外是古镇宁静诗意的晨景，窗内是爱人温暖安全的怀抱。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具体，如此触手可及。

清晨，她在他的怀抱中醒来，看着窗外古镇的薄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圆满填满。岁月所能描绘的所有静好，似乎都不及此刻，他臂弯里的温度，和彼此呼吸交融的亲密。她知道，有些界限已经跨越，有些依赖，早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