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活了，但光照进来了 第36章 宁顽不顾的恶劣之徒

空岛的午后阳光本是最温柔的时刻，金色的向日葵花田在微风中翻涌着波浪，花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可此刻，这片静谧却被尖锐的哭声划破——书小桐僵在花田边，米白色连衣裙上沾满了泥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落，

在裙摆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渍，像一幅被打湿的劣质水墨画。

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眶红肿得像核桃，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花得不成样子。

当看到书葵转身要走向巨树方向时，她像是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扑上前，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书葵银白的衣袖里。

可书葵的反应比她更快，猛地侧身避开，指尖还残留着被触碰时的冰凉——那是书小桐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失去支撑的书小桐重重跌坐在泥土里，“噗”的一声闷响，惊飞了花田边几只停驻的蝴蝶。

她手中的手提包“哗啦”一声摔开，口红、粉饼、碎镜子滚了一地，鲜艳的红色口红在翠绿的草叶间格外刺眼，与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格格不入，像一颗突兀的毒瘤。

“不是的！那些借钱的破事都是好几年前的了！我早就还了大半！”

书小桐趴在地上哭喊，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手指死死抠着湿润的泥土，指缝间塞满了草屑和泥土，连指甲缝里都嵌进了褐色的泥块，

“那时候我刚被林薇甩了，她卷走了我最后一点积蓄，还留了一屁股高利贷！催债的人天天堵在我出租屋门口骂，砸门、泼油漆，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走投无路才……才会借你的名字！我后来打了三份工，白天在便利店收银，晚上去餐厅端盘子，凌晨还要去夜市摆地摊，我整整一年没睡过一个整觉，你凭什么说我没承担？”

她说着，猛地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和泥土，眼神里满是控诉与不甘，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可这番话落在书葵耳里，却只勾起了更深的寒意——那些她以为早已被时间抚平的伤疤，此刻又被狠狠揭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书葵站在逆光里，银白长发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发梢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冰凉。

金色瞳孔里淬着冷光，像两把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刀子，直直刺向书小桐：

“走投无路？走投无路就可以拿我的名声当挡箭牌？走投无路就可以让我替你承受那些无妄之灾？”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书小桐，脚下的向日葵被踩得微微弯曲，花盘低垂，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哀叹。

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知道那些人怎么堵我的吗？我那时候刚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每天开开心心去上班，结果第一天就被人堵在公司楼下，举着‘书葵欠债还钱’的牌子，引来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领导找我谈话，说我‘品行不端’，差点把我开除！”

“还有我家！”

书葵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也泛起了红，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

“他们在我家门口泼红油漆，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妈每次出门买菜，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教出了一个欠债不还的女儿’！

有一次她被几个混混堵在巷口恐吓，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那时候你在哪？你躲在你的出租屋里，换了手机号，拉黑了所有熟人，连一个解释的电话都不敢接！

你打三份工很辛苦？那我和我妈承受的委屈和恐惧，又算什么？”

“我找过你妈！”

书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可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我以为她是长辈，能给我一个公道。可她握着我的手哭，说‘小桐说钱都还你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是不是因为小桐现在过得不好，你就故意来踩她？’——

书小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跟你妈说的？是不是添油加醋，说我嫉妒你有了林薇，嫉妒你过得比我好，所以故意编造谎言毁你名声？

是不是说我因为刘璃的死，早就恨你入骨，想把你踩进泥里，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书小桐的哭声猛地噎在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她张着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眼眶里的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没想到书葵连这些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记得她当年是怎么颠倒黑白，怎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昔日好友迫害的受害者”，怎么用谎言博取家人的同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可面对书葵那双盛满冰寒的眼睛，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徒劳地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再次滚落。

“后来你说你去陪酒，说你被逼着出卖身体。”

书葵蹲下身，指尖轻轻捏住地上滚落的一支红色口红，那是书小桐最喜欢的色号，当年她们一起逛街时，书小桐还兴奋地说“这支口红涂上去，连林薇都会夸我好看”。

可此刻，书葵却狠狠将口红扔在书小桐面前，口红在泥土里滚了几圈，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林薇是怂恿你，可她没绑着你的手去KtV，没堵着你的嘴让你接那些油腻男人的酒，没拿着刀子逼你跟他们走！”

书葵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你可以去餐厅端盘子，虽然累但至少干净；你可以去超市理货，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安稳度日；

你甚至可以去工地搬砖，虽然辛苦但能堂堂正正赚钱。可你偏偏选了最堕落的那条路！

为什么？因为你懒！因为你觉得陪酒来钱快，不用付出太多力气就能拿到高薪！因为你从来不想靠自己的双手和汗水站起来，只想走捷径，只想让别人为你的错误买单！”

“我没有！”

书小桐突然崩溃地尖叫起来，双手抱住头，指甲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连头皮都被抓破了，渗出细小的血珠，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第一次去KtV陪酒，被一个油腻的男人灌了半瓶白酒，吐得昏天黑地，还被他动手动脚！我哭着跑出来，在大街上走了一整晚，

我恨林薇，更恨我自己！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那些男人丑陋的脸，梦见催债的人拿着刀子追我，梦见刘璃站在我面前问我‘小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

“我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好几次都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是个耻辱，活着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走到这里不是来卖惨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空岛不是能接纳迷路的人吗？为什么连你也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不知道怎么办？”

书葵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怎么办，只是你从来不敢选那条难走的路。你想要救赎，就去给被你骗钱的每一个人挨个磕头道歉，把你打三份工赚来的钱一分一分还给他们；

就去打十份工，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用自己的汗水洗刷污点；就去刘璃的墓前，对着她的墓碑说你错了，说你不该在她死后说她晦气，不该辜负她生前对你的好——

而不是跑到空岛来，对着我哭哭啼啼，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等着我像以前一样心软，像刘璃一样无底线地包容你，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银白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书小桐心上，

“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在你第一次拿着我的名字去骗钱，让我替你承受那些指责和恐吓时就断了；

早在你在背后说刘璃晦气，践踏她用生命换来的情谊时就碎了；早在你颠倒黑白污蔑我，让我在你家人面前百口莫辩时就烂透了。”

“空岛能收留迷路的人，能收留对生命失去希望的人，能收留愿意正视错误、努力改正的人，

但不收留骗子，不收留懦夫，更不收留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担、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的废物。”

书葵的目光扫过书小桐惨白的脸，没有一丝留恋，“你走吧，空岛不欢迎你。”

书小桐瘫坐在地上，看着书葵转身的背影，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瘫在泥土里。

夕阳把书葵的影子拉得很长，金色的向日葵在她身后轻轻晃动，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光芒，却没有一丝暖意落在书小桐身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空岛的风都带着排斥的气息，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她知道，书葵这次是真的不会回头了。那些被她亲手打碎的情谊，那些被她用谎言掩盖的错误，那些被她肆意践踏的信任，再也拼不回来了。

她就像这片花田里的一株杂草，注定要被清除，永远无法融入这金灿灿的美好之中。

书葵没有再回头，只是一步步走向巨树，走向那株承载着希望的新芽。

她的脚步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走到新芽旁，她缓缓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拂去叶片上的尘土，指尖传来叶片的温热，那是生命的温度，也是希望的温度。

她想起刘璃以前总说“做人要站得直，行得正，错了就要认，改了就好”，那时候她们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水手服，坐在操场的看台上，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渐渐被这股温暖抚平，突然安定下来——她没有做错，她只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守住了对刘璃的承诺，守住了空岛的纯粹。

风里的向日葵花香很浓，远处的传送阵泛着柔和的微光，像一颗遥远的星辰。书葵站起身，望向这片生机勃勃的花田，金色瞳孔里重新盛满了温柔与坚定。

她知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而她的守护之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守护空岛，守护新芽，守护那些真正值得守护的人，等待着toto归来的那一天，等待着空岛重新恢复往日平静与美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