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鸿门宴,李密与翟让的最后谈判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洛阳城内的气氛,却在这三天里变得愈发诡异。街面上依旧车水马龙,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可空气里却像是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城中稍有门路的,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魏公府与大龙头府之间的往来断绝了,往日里时常勾肩搭背、同去酒楼吃肉的瓦岗将领们,这几日也各自闭门不出,街头巷尾,再难见到他们豪饮的身影。
一股压抑的沉默,笼罩在洛阳上空。
洛阳令府邸,书房内。
杨辰正在修剪一盆君子兰,动作不疾不徐。剪刀开合间,枯黄的叶片被齐整地剪下,落在洁白的宣纸上。他的神情专注,仿佛这盆花草便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务。
一名亲兵在门外轻叩三声,低声道:“府君,军师府派人传话,宫中已备好酒宴。”
“知道了。”
杨辰应了一声,并未回头。他放下剪刀,用指腹轻轻抹去叶片上的一点尘埃,直到那叶子在窗外透进的日光下,泛出温润的油绿光泽,才满意地收回手。
棋盘已经摆好,就看棋手们,是否愿意入座了。
皇城,紫微宫偏殿。
这里曾是前隋帝王宴请近臣的地方,如今却显得有些空旷和萧索。殿内陈设依旧华美,巨大的铜鹤香炉里燃着上等的沉香,只是那香气,却怎么也驱不散殿宇梁柱间潜藏的陈腐与血腥气。
殿中只摆了两席,遥遥相对。每一席之后,都空着几个座位。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陈设。四角的廊柱下,各站着两名披甲执锐的卫士,他们是李密从玄甲军中亲选的卫士,一个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如同八尊冰冷的雕像。
杨辰随徐茂公抵达时,殿内空无一人。
徐茂公今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袍,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深深倦意。他看着这空旷的大殿,低声叹了口气:“杨府君,你这剂虎狼之药,若是治不好病,可就要了所有人的命。”
“茂公,不开这剂药,病人也活不了几天了。”杨辰的语气很平静,“左右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徐茂公不再言语,只是走到主位一侧坐下,闭目养神。
杨辰则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扫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卫士的位置,酒席的距离,甚至连殿门外光影的移动,都被他一一收入眼底,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李密到了。
他身着一袭绣着麒麟纹的紫色常服,头戴金冠,龙行虎步,气度威严。他身后只跟了两人,一个是他的心腹谋士房彦藻,另一个则是瓦岗新锐将领,王伯当。
李密踏入殿中,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那两张相对的酒席上,眼神微微一动,随即脸上便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茂公来得早啊。”他朝着徐茂公拱了拱手。
“魏公日理万机,世积不过是闲人一个,早些来也是应该的。”徐茂公睁开眼,起身还礼。
李密笑着落座,目光状似无意地从杨辰脸上一扫而过,并未停留。可杨辰却能感觉到,那一道目光虽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刮刀,从他的骨头上刮过。
这位魏公,显然已经知道,今日这场宴席的真正发起人是谁了。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香炉里沉香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王伯当按着剑柄,站在李密身后,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殿外响起了一阵杂乱而响亮的脚步声,伴随着粗犷的笑谈。
“他娘的,这皇宫就是大,弯弯绕绕的,差点让俺老单迷了路!”
话音未落,翟让已经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寻常的武人劲装,腰间挎着朴刀,身后跟着单雄信、王儒信等一众旧部兄弟,个个神情彪悍,带着一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
他们这一群人涌进来,瞬间便将殿内那份虚伪的平静冲得七零八落。
翟让的目光在殿内一扫,看到李密已经安然落座,他咧嘴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二弟,你来得倒快。”
“大哥说笑了,今日是茂公做东,小弟岂敢迟到。”李密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大哥”、“二弟”,这两个称呼从两人嘴里说出来,却比陌生人之间的称呼还要显得生分。
翟让大马金刀地在另一席坐下,单雄信等人便如一群护卫的饿狼,散开站在他的身后。他们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与李密身后的王伯当等人对上,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徐茂公适时地站起身,举起酒杯,干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今日,难得魏公与大龙头能放下军务,在此小聚。这第一杯酒,我敬瓦岗,敬咱们所有的兄弟。”
李密与翟让都举起了酒杯,遥遥一碰,一饮而尽。
可这杯酒下肚,气氛却未见丝毫缓和。
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山珍海味,水陆俱陈。可席上的两人,却谁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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