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杨辰的招揽,罗成的归顺
夜风更冷了。
罗成站在钟楼的飞檐之下,目光越过沉寂的坊市,投向城北那片被火光与白幡笼罩的营地。
单雄信的营地。
那里,哭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的死寂。数千条在血水里滚出来的汉子,在埋葬了同袍的尸骨后,像一群失去了方向的孤狼,蜷缩在陌生的城池里,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而他,罗成,几个时辰前,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握着冰冷的女儿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杨辰最后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一份足以告慰翟让大哥在天之灵的大礼。”
那是什么样的礼物?
罗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有一种预感,那份礼物,将会掀起一场比偃师城头那场血宴更加骇人的风暴。而他,已经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战栗,不是恐惧,而是兴奋。那种在千军万马中,即将发起冲锋前的,混杂着危险与渴望的兴奋。
“还在想主公的那份‘大礼’?”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罗成回头,看到徐茂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军师。”罗成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徐茂公将食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两碗尚在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和几个胡饼。
“主公让我送来的。”徐茂公将一碗汤推到罗成面前,“他说你从偃师一路奔波,水米未进,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先暖暖胃,天大的事,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
罗成看着那碗飘着翠绿葱花的羊肉汤,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一直涌到眼眶。
他端起碗,大口地喝了起来,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盘踞在胸口的最后一丝寒意与迷茫。
“军师,”罗成放下空碗,用袖子抹了抹嘴,“主公他……究竟想做什么?”
徐茂公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目光深邃:“罗将军,在你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句。昨夜,你双膝跪地,向主公效忠,是一时激愤,还是深思熟虑?”
罗成一怔,随即挺直了胸膛,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昨夜之前,是激愤。但听完主公那番话,见过他今日安抚全城的手段之后,是深思熟虑。”
“好。”徐茂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既然如此,主公也想与你,深思熟虑地谈一谈。”
他指了指楼下:“主公在令府书房等你。他想让你看的,不是一份‘大礼’,而是一条全新的路。”
……
洛阳令府的书房,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价值连城的古玩。
只有四壁顶到房梁的书架,和一张宽大的地图桌。
桌上,铺着一整张新绘制的天下舆图。舆图上,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各路势力的范围和兵力部署,密密麻麻,犬牙交错。
杨辰就站在这张舆图前,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正垂首凝思着什么。
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长袍,身上没有半点杀伐之气,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在为社稷呕心沥血的年轻宰相,而不是一个刚刚掌控了一座雄城兵权的乱世枭雄。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罗成和徐茂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坐。”杨辰指了指一旁的客座,语气随意得像是招待一位老友。
罗成没有坐,他走到杨辰面前,抱拳躬身:“主公。”
这一声“主公”,比昨夜在庭院里的那一声,少了三分悲愤,多了七分沉稳。
杨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
“罗成,我问你,你手中的这杆枪,究竟想为何而战?”
又是这个问题。
罗成沉吟片刻,这一次,他没有说那些“为天下太平,为百姓安居”的空话。
他抬起头,直视着杨辰的眼睛:“我想为‘规矩’而战。一个能让好人有好报,坏人遭恶谴的规矩。一个能让我手中的枪,知道为何而举,又为何而落的规矩。”
“说得好。”杨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伸手指着墙上的一面黑底金边大旗,那是定**的新军旗。
“那我就告诉你,我定**的规矩。”
“凡我定**将士,入伍之后,家中田地,免赋税三年。若不幸战死,其父母妻儿,由官府奉养终身,其子嗣,可免费入官学读书识字。”
罗成的呼吸,猛地一滞。
“凡我定**将校,升迁任免,不看出身,不问过往,只看战功。斩将夺旗者上,畏缩不前者下。我会设立武学,传授兵法韬略,让每一个有才能的士兵,都有机会成为将军。”
罗成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凡我定**,所到之处,不掠百姓,不占民财,违者立斩。我们的刀,对准的是割据的诸侯,是作乱的匪寇,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野心家。我们的盾,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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