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现在是这驿丞属的负责人,算是小吏的顶头上司,对他的话自然是要执行的。
很快就在一间房间里弄起了灵堂。
马昂和马晓云穿着孝服跪在香炉前焚烧纸钱,一边潸然泪下。
存着素白衣裳的马晓云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眼睛红肿了几分。
杨晟跟着烧了些纸钱,见不得这悲伤的氛围,也担心家里苏瑾儿记挂,握拳就要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就听一声戚戚然的叫声:“杨公子……”
他回过头,便见马晓云缓缓走过来,寒风吹起她素白的衣角,显出她细瘦腰肢,倩影瘦弱,仿佛要随风而去一样。
杨晟神情一顿,对上她惶然期盼的视线。
马晓云走到杨晟身边,屈膝就给他行了个礼:“杨公子,今晚多谢你和瑾儿姑娘,若不是你,我和哥哥怕是想要尽孝都做不到。”
马昂行事莽撞、好勇斗狠,她也是一个女子身份,自己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
如果不是杨晟这个驿丞的身份,他们是再也走不进这个地方了,还何谈办灵堂。
“马小姐太见外了,伯父是我长辈,这是我该做的,你不必行此大礼。”
杨晟将人扶起来,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
却见闪烁的灯光下,女子精致的面容带着哽咽,红肿的双眼却让她多了一股脆弱的气息。
灯下看人越看越美,白色衬人出尘三分。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本想和对方拉开距离的杨晟都不禁一顿,很快又面色如常的挪开视线。
马晓云也许是察觉他的态度,知道以后怕是见面的机会不多,趁着雪夜之下,对方心软之时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片,诉说着自己的女儿心事。
从后悔以前常惹爹爹生气,伤心子欲养而亲不待,到马驿丞之所以来乌鸣役是因为自己私心想来这里,这些话,怕是连她哥哥都没得听。
杨晟静静听着,身形不动,马晓云却主动靠近了几分,仿佛要依靠在他怀中了一样。
她脸上又流出了泪点,看着他的目光的感情复杂极了,“要是,要是能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来这里会得到这个结局,她就不会任性让爹爹来这里当什么马驿丞;要是早知道会遇见杨晟,当日大街上初见她就不会用鞭子随意发脾气,如今也惹的他这般平静的看着自己。
要是早知道……
杨晟拧眉,微微退开几步:“没有早知道,谁都不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马小姐,这一切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发生了就往前看吧,该抓住当下,珍惜当下,将来才不会后悔错过当下。”
他眸光深了些,脑中闪过一道清丽的女子身影,心情难得带上伤感。
“抓住现在……抓住现在……我能抓住什么?在乌鸣役我和哥哥没有亲友,只有些许的积蓄,等今日一过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杨公子,你、你觉得我该和哥哥回老家吗?”
她心情无比的紧张,虽然知道杨晟不喜欢自己,还是忍不住抱着希望,希望能在他眼中看到对自己丝毫的怜惜,只要他开口,说不定未来她就会留下来。
杨晟这般风度翩翩容貌俊雅的男子,还是最年轻的秀才,对待女子却不似这天下的男子一样将女人看做玩物,那般包容理解的态度是她从未见过的,如果要是能嫁给他,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而如今自己家道中落,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就当上了自己父亲坐下的职位。
听说京都来的那几个大官对他本人也极为看重,可谓前途无量,还有他的妹妹也是那般知书达理,即便两人可能是假兄妹,未来甚至她和苏瑾儿还可能共事一夫,她还是忍不住的紧张、喜悦,心底绵绵密密的情愫悄然飘出。
杨晟从始至终都只是将马家的兄妹当成朋友,如今两人家道中落,他便为二人认真的想来未来的路,从政是不可能的了,马昂这脾气,不惹事都是好的。
而这个时代女子做事太难,瑾儿这般聪慧勇敢的女子也是世间少有。
但他也不希望马晓云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被人糟蹋,左思右想才道:“乌鸣役到底不安全,你们要是老家有去处,回去倒是合适,我愿意资助你和马兄五百两,你们二人回去以后盘一家店铺,做点儿小生意养活自己,加上亲友扶持应该日子不会难过。”
“……杨公子!你、你当真不知道我在问什么?”马晓云眼眸如云雾一样含上了泪水,楚楚可怜近乎直白的看着他,拳头握紧捏在手心,一旦松开就好像要受不住晕倒一样。
这般突然,连本想回避的杨晟都不禁一愣,“马小姐,你……”
“杨公子,你这般聪慧才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马晓云媚眼微睁,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暂时抛开了自己作为女子该有的矜持:“晓云对杨公子钦佩有加,愿意随行在杨公子身边,杨公子,我!”
话未落,杨晟已经又退后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如大山一样坚硬耸立,那张英俊的脸却带上了严肃和沉冷:“马小姐,我对你并无想法,此事不要再说了,我开始说的完全作数,这就先回去了,不加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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