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捉妖录 第80章 诅咒蔓延，新劫萌芽

鬼哭丘陵的血腥气尚未完全被幽冥死风吹散，方腊便带着他更加凋零、气氛也更加沉郁的队伍，继续向着感知中幽冥边界的方向跋涉。夜枭的牺牲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方腊。他沉默得可怕，周身缭绕的魔气中，除了原有的暴戾与冰冷，更掺杂进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如同阴影般的悲怆与幻惑感，那是逆魔刃新获得的能力无意识的外显。

他的右臂依旧是他痛苦的根源。强行容纳腐蚀本源的进程缓慢而艰难，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小臂以下的溃烂暂时被限制住了，没有继续向上蔓延，但那部分肢体几乎只剩下被魔元勉强维系着的漆黑骨架和主要经络，看上去狰狞可怖。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使得他必须分出大量心神与之对抗，这也导致他对周身魔气的控制力进一步下降。

脖颈处的魔化纹路已经彻底覆盖了左侧脸颊，如同诡异的刺青，甚至蔓延到了左侧的眼角下方，让他半张脸看起来如同来自九幽的恶鬼。右眼之中的冰星依旧顽强地闪烁着，但光芒明显被左侧汹涌的魔气压制，显得有几分黯淡。人性与魔性的交锋并未因夜枭的死而停止，反而因为力量的再次提升和痛苦的持续，变得更加微妙而危险。魔性意识似乎更加根深蒂固，而本我意识则在痛苦与悲伤的磨砺下，多了一份冰冷的坚韧，不再轻易被绝望吞噬，而是如同冻土下的草根，顽强地寻找着生存的缝隙。

他不再去纠结于是否成为玄冥的容器，那个问题过于宏大和绝望，远不如应对眼前的痛苦和危机来得实际。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变得更强，然后……撕碎所有挡在面前的敌人，无论是妖魔、执棋者，还是这该死的命运。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幽冥界的边缘。这里的景象与内部死寂的荒原截然不同。天空不再是永恒不变的灰蒙，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暗紫色与污浊的暗红色交织的色彩，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溃烂的伤口。脚下的大地也逐渐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翻滚着混沌能量的虚无。

而在前方，本该是隔绝幽冥与人间的世界壁垒之处，景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那原本无形无质、维系两界平衡的壁垒，此刻竟然变得肉眼可见——如同一张被强行拉伸到极致的、布满裂痕的灰色薄膜。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诅咒能量，正从幽冥界这一侧，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向着薄膜的另一侧，也就是人间界渗透、蔓延！这些诅咒能量散发着浓郁的深渊气息，充满了腐朽、堕落、引诱生灵堕落的邪恶力量，正是来自深渊魔渊的侵蚀！

薄膜的另一侧，景象模糊而扭曲，但依稀可以看到人间的山河轮廓。然而，那些山川河流之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暗影，隐约有烽火燃起，有凄厉的惨叫和妖魔的咆哮声隔着薄膜隐隐传来。显然，深渊的诅咒已经大规模渗入了人间，正在那片曾经的土地上制造着新的灾难。洪太尉撕开的封印引发的乱世，并未因玄冥阴谋的暂缓而平息，反而因为深渊力量的介入，变得更加黑暗和绝望。

“诅咒…已经蔓延过去了…”冥蝶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虽为幽冥生物，但对人间仍存有一丝故土的眷恋，看到这般景象，不免心生悲凉。

方腊漆黑的左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人间的苦难，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变得遥远。他的注意力，更多被世界壁垒本身的状态所吸引。

除了那些如同黑色血管般蔓延的深渊诅咒，在这张布满裂痕的灰色薄膜之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些更加细微、却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伤口”！

那是…虚空裂隙！

并非像在遗忘废墟看到的那道巨大的、主动撕裂的伤口，而是更多、更分散、如同蛛网般细微的裂纹。这些裂隙极其微小，若不仔细感知几乎无法察觉，但它们却真实地存在于世界壁垒最薄弱之处。从这些微小的裂隙中，渗出的不再是幽冥死气或深渊魔气，而是那种他曾经感受过的、冰冷、空无、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永恒”气息！

虽然每一道裂隙渗出的气息都微乎其微，但它们的数量之多，分布之广，仿佛整个世界壁垒都已千疮百孔，正在从最基础的层面被某种超越理解的力量缓慢侵蚀、瓦解！

而更让方腊瞳孔收缩的是，当他集中全部精神，甚至不惜引动一丝逆魔刃的幻惑之力增强感知时，他仿佛透过那些最细小的裂隙，看到了其后那无尽虚无的深处……隐约浮现出的、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模糊的轮廓！

那轮廓难以名状，似乎是由纯粹的黑暗与寂静构成，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智崩溃的古老与威严。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法则、一种概念的具象化——代表着终极的“终结”与“虚无”。仅仅是惊鸿一瞥，方腊就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冰锥刺穿，魔性意识和本我意识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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