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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星原的石殿前,空气凝固如铁。血刃魔拄着那柄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噬魂刃,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刃身滑落,滴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它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方腊,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恨意与一丝劫后余生的疯狂。吞噬了赤鳞盗等叛魂,虽勉强稳住了伤势,维系了噬魂刃不彻底崩碎,但也只是饮鸩止渴,它此刻的状态,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戾。
而在它对面,方腊的状况更为糟糕。他单膝跪地,以几乎失去光芒的魔焰刃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清焰刃早已因力量耗尽而回归体内,无法显化。他脸色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周身那原本晦涩平衡的气息此刻混乱不堪,清辉与暗芒如同失控的电路般在他体表皮肤下胡乱窜动,时而清光试图净化躁动的魔气,时而暗芒又反过来压制虚弱的人性。胸膛处,那由五块江山印碎片虚影构成的封印核心,光芒明灭不定,旋转迟滞,甚至边缘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纹路!玄冥那被镇压的意志,正趁着这千载难逢的虚弱时机,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狂笑与冲击,冰冷的混沌低语如同潮水,不断试图淹没方腊那摇摇欲坠的灵台。
云霓和墨影强撑着来到方腊身前,一左一右将他护住。云霓双手结印,勉力催动体内残余的冰灵之力,在三人周围布下一层薄薄的、不断泛起涟漪的冰晶护罩,她那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疲惫与决绝。墨影则紧握着阴影短匕,尽管右臂伤势不轻,左臂也在微微颤抖,但他依旧如同护崽的凶狼,死死盯着血刃魔,牙关紧咬,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以命相搏。
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陷入了残酷的僵持。谁先恢复一丝力量,谁就可能决定这场惨烈厮杀的最终结局。
血刃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它缓缓抬起噬魂刃,刀尖指向方腊,沙哑道:“方腊……看来,最终还是我……噗!”它话未说完,又是一口污血喷出,身形晃了晃,但它眼中的凶光不减反增,“……赢家,会是……”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并非因为它无力说完,而是因为……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一切认知与感知范畴的、绝对的“寂静”,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声音这个概念本身,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抹去”了!风声、呼吸声、血液滴落声、能量残余的滋滋声……所有的一切声响,都在这一刻,归于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无”!
紧接着,是光线。黄昏那如血的光辉,高原本身的灰暗色调,乃至众人身上散发的能量微光……所有的色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不是变暗,而是其存在的“意义”在被剥夺,世界仿佛正在褪色成一幅陈旧、模糊、即将彻底消散的老照片。
最后,是感觉。脚下大地的坚实感,空气中能量的流动感,甚至……自身躯体的存在感,都在变得稀薄、模糊!仿佛他们自身,也正在被这突如其来的“虚无”所同化,要化为此地背景板中一道即将被擦去的浅淡痕迹!
“这……这是……”云霓美眸圆睁,俏脸上血色尽失,她感到自己运转的冰灵之力正在变得滞涩、无力,那层冰晶护罩更是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迅速变得透明、稀薄。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墨影握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引以为傲的、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能力,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凭依,阴影本身都在“褪色”,变得不再真实。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暴露在绝对空旷下的孤魂,无所遁形,即将消散。
就连那凶戾滔天的血刃魔,此刻也僵在了原地,它那双赤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远超面对魔焰刃时的、一种近乎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极致恐惧!它手中的噬魂刃,那本就濒临破碎的黑色宝石,在这绝对的“虚无”意蕴压迫下,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垂死呻吟的“咔嚓”声,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而方腊,在这股力量降临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因痛苦和虚弱而略显涣散的幽冥双瞳,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感受到了!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晰、都要深刻地感受到了!
这股力量……与那虚空裂缝中渗出的气息同源,却强大了何止千百倍!与逆魔终焉刃中那丝永恒虚无的气息相似,却更加纯粹、更加绝对、更加……漠然!
这不是试探,不是渗透,这是……真正的降临!
他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向葬星原的北部天空——那道原本只是缓慢渗出“虚无”气息的虚空裂缝所在的方向!
然后,他看到了。
那道原本狭长的、边缘蠕动着破碎光斑的裂缝,此刻……已经被彻底“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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