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府。
布政使衙门内,张承运,这位山西的实际掌控者,此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在他的面前,跪着一名从大同逃回来的心腹。
“大人!那李成梁……他……他居然真的跟代王那个黄口小儿搅到一起去了!”
“小的亲眼看到,李成梁的亲兵,从代王府的秘密工坊里,运走了整整十车的东西!用油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但肯定是兵器!”
“而且……而且代王府给李成梁的回扣,整整五万两雪花银,他们居然绕开了我们布政使司的官道,从一条我们都不知道的山间小路运走了!”
心腹说得声泪俱下。
这意味着,他们策划的“黑吃黑”计划,不仅彻底落空,还让他们像傻子一样白白埋伏了好几天。
而那五万两银子,本该有他张承运的一份!
“废物!”
张承运一脚将心腹踹翻在地,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愤怒的,不仅仅是那五万两银子。
他愤怒的,是失控!
那个他一直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的、穷困潦倒的代王朱衡,不知不觉间,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不仅有了自己的产业,还和边军总兵李成梁搭上了线!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藩王与拥兵自重的边将勾结,这是朝廷最忌讳的事情!
“一个靠着些奇技淫巧的小畜生,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
张承运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那些破铜烂铁硬,还是我大明的王法硬!”
他当即唤来师爷。
“给本官拟一道公文,就说太原府秋粮入库,人手不足,需征调民夫一万。按例,代王封地,需出丁三千!”
师爷一愣,提醒道:“大人,代王封地贫瘠,总共也没多少户籍人口,让他出三千丁,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就是要他的命!”张承uny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他不是能耐吗?他不是会赚钱吗?我倒要看看,他交不出人,拿什么来填这个窟窿!”
“他若敢抗命,就是对抗朝廷!本官正好名正言顺地派兵去‘督办’!到时候,他的工坊,他的图纸,他的钱,全都是本官的!”
这是一记阳谋。
利用朝廷的法度,光明正大地去敲诈勒索。
朱衡要么乖乖交出一大笔钱来“以银代役”,要么就等着他的军队上门。
无论怎么选,张承运都稳操胜券。
很快,一纸盖着布政使大印的公文,便送到了代王府。
……
“征丁三千?限期十日?”
王五看着那份公文,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公文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这姓张的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我们整个封地加起来,能拉出五百个青壮就不错了,他一张嘴就要三千!这不是逼我们造反吗?”
书房内,气氛凝重。
周山等一众核心手下,也都是义愤填膺。
唯有朱衡,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拿起那份公文,仔细看了看,然后笑了。
“来得正好。”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
众人都是一愣。
“殿下,这……”王五不解。
朱衡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太原府的位置。
“之前,我们是怕他。所以我们跟李成梁的交易,都要偷偷摸摸,绕开他的地盘。”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朱衡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我们有枪,有炮,有自己的工坊和军队。我们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了。”
“这姓张的,自己把脖子伸了过来,我们不成全他,岂不是太可惜了?”
“殿下的意思是……”王五一惊,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不是要人吗?”朱衡冷笑一声,“那就给他‘人’。”
“传我命令!”
“卫队第一、第二百人队,全员着甲,带足三日口粮,配发燧发枪五十支,子弹三百发!”
“将‘镇海一号’,也给本王拉出来!”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太原府,问一问张总督,他要的这三千人,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轰!”
朱衡的话,让整个书房的人,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殿下,这是要……硬撼布政使?!
那可是封疆大吏!一省之尊!
但没有人感到害怕。
他们只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一想到那门毁天灭地的巨炮,他们就觉得,别说一个布政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敢碰一碰!
三日后。
太原府城外,官道之上。
一支奇特的军队,正在缓缓前行。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百名身穿统一黑色铁甲的士兵,他们身形笔挺,步伐整齐,肩上扛着一种造型奇特的火铳。
队伍的中央,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王袍的年轻人,正是代王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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