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衡的话,如同惊雷,在众人颤抖的耳膜中炸响。
战争的规则,将由我们来书写!
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
又是何等的……理所当然!
看着八百步外那个被夷为平地的靶场,看着眼前这尊造型流畅、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战争之神”,王五、周山,以及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卫队成员和工匠们,内心再无半分怀疑。
他们看向朱衡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下属对上级的敬畏,也不是士兵对将领的遵从。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只般的狂热与崇拜!
是殿下,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带到了人间!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山谷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所有人,包括曾经桀骜不驯的黑风寨悍匪,都五体投地,用最虔诚的姿态,向他们的王献上忠诚。
朱衡没有阻止。
他需要这种个人崇拜。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只有将自己塑造成一尊无可置疑的“神”,才能最大程度地凝聚人心,去对抗那即将到来的、整个旧世界的反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越过跪伏的众人,望向远方的天空。
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连滚带爬地从谷口冲了进来,正是被那声巨响吓得魂飞魄散的宋濂和孙天工。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时,瞬间愣住了。
跪满一地的人。
以及人群中央,那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青铜巨炮。
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宋濂的目光触及到那门炮,瞳孔骤然缩紧。
作为兵仗局的官员,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门炮!一门他从未见过的、造型堪称完美的火炮!
再联想到刚才那声几乎要撕裂苍穹的巨响,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颤抖地指向那片狼藉的靶场废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天工则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了一般冲向那门六磅炮。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扑到炮前,用一种抚摸绝世珍宝般的姿态,颤抖地抚摸着炮身。
“浑然一体……毫无砂眼……”
“这……这炮口的光洁度……是……是怎么打磨出来的?”
“还有这标尺……这准星……天啊,这简直是……是神器!是神器啊!”
老工匠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他穷尽一生追求的铸造技艺的巅峰,在此刻,被一门他闻所未闻的火炮,冲击得支离破碎。
宋濂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朱衡面前,甚至忘了行礼,急切地问道:“殿下!这……这究竟是何物?!”
朱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宋大人不是看到了吗?”
“一门炮而已。”
一门炮……而已?
宋濂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能一炮糜烂八百步的武器,你管它叫“而已”?
那我们大明武库里那些射程两三百步、炸膛率高得吓人的“大将军炮”,又算什么?烧火棍吗?!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殿下……您……您铸造此等……‘大杀器’,意欲何为?!”
这句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作为朝廷命官,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藩王!私造重炮!
这八个字,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足以构成谋逆大罪!
朱衡笑了。
他看着色厉内荏的宋濂,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宋大人,你觉得,如果我想做什么,还会让你看到它吗?”
一句话,让宋濂如坠冰窟。
是啊……
这里是代王府的绝对核心区域,戒备森严。
如果朱衡真的想造反,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和孙天工这两个“外人”听到动静,甚至亲眼看到这门炮?
除非……
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想通了这一点,宋濂背后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官袍。
眼前这个年轻藩王的城府,深不可测!
朱衡缓缓踱步到炮前,轻轻拍了拍冰冷的炮身。
“我大明立国百余年,北有鞑靼袭扰,南有倭寇横行,沿海更有红毛番的战船出没,虎视眈眈。”
“我身为太祖子孙,食朝廷俸禄,总想着为国朝做些什么。”
“燧发枪,是为了让我大明的步卒,能挺直腰杆,对抗鞑靼的铁骑。”
“而此物,”朱衡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称之为‘镇海’。是为了让我大明的海疆,再无倭寇与红毛番的片板敢于靠近!”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濂。
“宋大人,你说,我这个想法,算不算谋逆?”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宋濂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为国御辱?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压倒一切“藩王不得私造兵器”的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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