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杀气如实质般凝结。
一千两百人的明军方阵,就像是黑色怒海中的一座孤礁,渺小而倔强。
鞑靼人的大军在三百步外缓缓停下,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响鼻。
为首的鞑靼将领,是一个名叫哈丹的万户长,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看起来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他正是上次被全歼的那个小部落首领的兄长。
哈丹眯着眼,看着城外那个奇怪的明军方阵,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
“就这么点人?还敢出城送死?”他对着身边的亲兵啐了一口,“大同的李成梁是老糊涂了吗?”
“万户长,您看,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像是火铳,但又不太一样。”一个亲兵眼尖,指着朱衡卫队手中的燧发枪说道。
“火铳?”哈丹不屑地哼了一声,“那种点火慢、打不准、下雨就没用的废物?明人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传我命令,两翼包抄,先用弓箭射他们几轮,把他们射成刺猬!”
“是!”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两支千人队的鞑靼骑兵如同张开的利爪,从主阵中分离出来,开始向着明军方阵的两翼高速机动。
他们娴熟地在马上张弓搭箭,准备进入百步之内,便给予这支不知死活的明军毁灭性的打击。
城墙上,李成梁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他们要用骑射了!”他死死抓着城垛,手背青筋暴起。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局面。
步兵方阵在开阔地带面对骑兵的骚扰射击,就是活靶子!
然而,阵前的朱衡,却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看两翼包抄过来的敌人,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鞑靼人的中军主阵。
“全军听令!”
他的声音通过铁皮卷成的简易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整个方-阵。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动!不许慌!违令者,斩!”
冰冷的话语,让那些原本有些骚动的边军士兵,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他们看着最前方那个身穿王袍的背影,那背影并不魁梧,却仿佛蕴含着镇压一切的力量。
两百步!
一百八十步!
一百五十步!
两翼的鞑靼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城头上的明军弓箭手,已经下意识地拉开了弓弦,却被李成梁厉声喝止:“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许放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衡身上。
他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鞑靼骑兵即将进入一百二十步,即将开始抛射箭雨的瞬间——
朱衡举起了右手,猛然挥下!
“第一排!自由射击!”
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已等待多时的第一排七十名火枪手,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七十声清脆而密集的爆鸣,汇成了一股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一团团浓密的白烟瞬间从阵前升腾而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城墙上的李成梁和刘景明等人,心头猛地一跳。
这么远的距离,能打中吗?
下一秒,答案揭晓。
正在高速奔驰的鞑靼骑兵阵中,最前排的骑士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噗!噗!噗!
血花一朵朵地在他们胸前、脸上绽放!
凄厉的惨叫声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有数十名骑士连人带马,翻滚着栽倒在地。
他们的战马发出痛苦的悲鸣,倒下的骑士和马匹,又绊倒了后面跟进的同伴,整个骑兵阵型瞬间出现了一片混乱!
“什么?!”
城墙上,李成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
一百二十步开外!
火铳能打这么远?而且准头如此之高?!
这……这怎么可能!
刘景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龟裂,他捻着胡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林婉清更是娇躯一颤,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知道燧发枪厉害,但没想到,在战场上,由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使出来,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这已经不是武器了。
这是妖法!
鞑靼人的万户长哈丹,脸上的轻蔑笑容彻底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惊骇和暴怒。
“怎么回事!明人的火铳怎么可能打这么远!”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更让他亡魂皆冒的一幕发生了。
“第一排后退!第二排上前!”
朱衡冷静的命令再次响起。
阵前的白烟还未散尽,第一排的士兵已经迅速退后,开始执行装填弹药的动作,而一直等待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士兵,则整齐划一地上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和混乱!
此时,侥幸躲过第一轮射击的鞑靼骑兵,已经冲到了百步之内,正准备还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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