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霉腐混合的味道。
两名被生擒的黑衣人被分别绑在两根刑柱上,嘴里塞着麻布,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防止他们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朱衡并没有急着审问,他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地牢中央,安静地擦拭着一柄缴获来的绣春刀。刀身狭长,寒光凛冽,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迹。
地牢里,只有刀锋划过锦布的“沙沙”声,以及水滴从石壁上滴落的“嘀嗒”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这种无声的压迫,远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心。
两名黑衣人都是硬骨头,起初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中流露出不安。他们不怕死,但怕这种未知的、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恐惧。
终于,朱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将擦拭得锃亮的绣春刀插回刀鞘,站起身,走到了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黑衣人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那人怀里的一枚平安符取了出来,放在眼前端详。
“手艺不错,是你妻子绣的吧?”朱衡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拉家常,“你叫赵通,三十有六,原是京营三大营的教头,因为得罪了上官,被革职回乡。家里有一个妻子,一个老娘,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我说的对不对?”
被称作赵通的黑衣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朱衡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又走到了另一名年轻些的黑衣人面前,从他的靴子里,抽出了一张被汗水浸湿的当票。
“李四,二十三岁,河南人,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你妹妹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买人参续命,所以你才接了这趟活儿。”朱衡将当票丢在他脚下,“乔家给了你们一人五百两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千两。他们还承诺,会把你们的家人,都接到平阳府,好生照料,对吗?”
年轻的黑衣人李四,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些信息,是林婉清通过他们身上的一些细微物品,以及口音、体貌特征,配合她掌握的情报渠道,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推断出来的。朱衡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开口之前,就彻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你们以为,乔家是你们的恩人?”朱衡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在你们出发之后,乔家就已经派了另一拨人,去了你们的家乡。”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去‘照顾’你们的家人。”
赵通和李四的眼睛瞬间红了,疯狂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野兽般的嘶吼。
“别急。”朱衡慢条斯理地踱步回来,重新坐下,“乔家的算盘打得很好。事成了,你们回来,他们会杀了你们灭口,然后对外宣称,是你们的仇家找上了门,把你们的家人也一并‘处理’了,这叫斩草除根。”
“事败了,就像现在这样。”朱衡的目光扫过两人,“他们同样会杀了你们的家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而你们,会被他们定义为贪图赏银,私自行动,与乔家毫无干系。”
“从你们接下这趟活,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在乔家眼里,就已经是死人了。”
朱衡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两人的心上。
李四的心理防线率先崩溃,他剧烈地摇头,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看向朱衡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朱衡挥了挥手,王五上前,取出了他嘴里的麻布。
“我说!我都说!”李四刚一能开口,便声嘶力竭地喊道,“是乔家大管家乔福找的我们!他说代王您断了他们的财路,要给您一个教训!事成之后,他会安排我们从一条秘密商道出关,去草原避风头!”
“秘密商道?”朱衡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是……是乔家走了很多年的一条私路,专门用来跟鞑靼人做生意,卖……卖铁器和私盐……”李四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旁边的赵通,脸色已经化为一片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朱衡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对王五使了个眼色。王五会意,将李四嘴里重新塞上麻布,拖了出去。
地牢里,只剩下朱衡和赵通。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硬骨头。”朱衡看着赵通,“李四说的那些,只是皮毛。我想知道,更深层的东西。比如,乔家除了跟鞑靼人做生意,还做了些什么?这次行动,除了乔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赵通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朱衡的声音很轻,“但你那个七岁的儿子,他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听说,你想让他读书,考个功名,不像你一样,一辈子在刀口上舔血。”
赵通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朱衡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写下来,画押。然后,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笔足够你们母子三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送你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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