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的人生 第177章 陆峥升官，镇守通州

通州沿海的风，终于褪去了连日来的腥咸与肃杀。

战后的沙滩上，残留着战船焚毁的焦痕与断裂的兵器，海浪一遍遍卷过，像是在无声地舔舐这片土地上的硝烟。军营里却不复战前的紧绷，将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擦拭着心爱的兵器，或是晾晒着受潮的甲胄，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疲惫，却又藏不住大胜后的雀跃。几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海战，至今想来仍让人心有余悸。盗匪船队来势汹汹，凭借着熟悉洋流的优势，数次试图冲破防线登陆劫掠，是谢浩楠坐镇中军，以精准的战术调度分割敌船，又是陆峥身先士卒，率领精锐水师乘风破浪，直捣盗匪旗舰，才最终将这股盘踞沿海多年的顽疾彻底击溃。

此刻，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余晖洒在通州军营的旗帜上，“镇海军”三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添了几分安稳祥和。巡逻的士兵脚步轻快了许多，偶尔能听到营中传来几声爽朗的笑谈，连空气中弥漫的海风，似乎都多了几分清甜。

“报——捷报！京城来的捷报！”

一声急促却充满喜悦的呼喊打破了营中的宁静，只见一名驿卒翻身下马，手里高举着一封染了朱红印记的文书，腰间的马铃还在叮当作响，人已快步冲向中军大帐。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在军营中传开，将士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簇拥着往中军大帐的方向望去，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焦灼。

中军大帐内，陆峥正与谢浩楠查看沿海布防图，案几上还摊着战后伤亡统计与物资损耗的清单。连日来的鏖战让两人眼底都带着血丝，但精神依旧抖擞。听到帐外的动静，谢浩楠抬眸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看来，宫里的消息比咱们预想的要快。”

陆峥颔首，目光落在帐外越来越近的身影上，心中虽有期待，却依旧保持着沉稳。不多时，驿卒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捷报：“启禀两位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陛下龙颜大悦，特下旨嘉奖全军！”

谢浩楠示意亲兵接过捷报，展开细读，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他侧身将捷报递给陆峥，声音里满是欣慰：“恭喜你，兄弟。”

陆峥接过捷报，目光落在那一行行朱批上，字迹遒劲有力，字里行间都透着皇帝的喜悦——“通州一战，剿匪有功，社稷安宁，实乃国之幸事。陆峥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战功卓着，特封为通州总兵，即刻留驻通州，整饬防务，安抚百姓；谢浩楠运筹帷幄，调度有方，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仍回苏州主持防务，勿负所托。”

看着“通州总兵”四个字，陆峥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有建功立业的豪情，有不负所托的踏实，更有几分对未来的期许。他微微握紧了捷报，指尖有些发烫，抬眼看向谢浩楠，眼底满是真诚：“若非浩楠兄你制定的周密计划，又在后方稳住阵脚，我即便有勇，也难有此功。这份荣耀，该有你一半。”

“你我兄弟，何分彼此。”谢浩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你镇守通州，守住这沿海门户，便是对朝廷最大的贡献。我回苏州，也好安心筹备语儿的婚事。”

提及谢语，陆峥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战场上的铁血硬汉，此刻眼底竟泛起了温柔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佳人披红戴花，十里红妆来嫁的模样。“待我这边安顿妥当，便派人去苏州接她。”

当晚，谢浩楠特意让人备了一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又吩咐炊事房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两人就在陆峥的营帐里对坐小酌。营帐外，月光如水，洒在营地上，远处传来士兵们低声的欢歌；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

谢浩楠给陆峥斟满酒，举杯道：“这杯酒，贺你荣升总兵，前程似锦。”

陆峥举杯相碰，酒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仰头饮下，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暖意却蔓延至四肢百骸：“也谢你这些年的扶持与信任。当年在京城相识，如今并肩作战，往后虽隔千里，这份情谊不变。”

“自然不变。”谢浩楠放下酒杯，想起过往种种，眼中闪过几分感慨，“还记得当年你我在演武场比试，你总说我谋略有余，勇猛不足，我却说你勇猛有余，沉稳不足。如今看来，你我倒是互补得很。”

陆峥失笑：“那是年少轻狂。若非这些年在军中打磨，又得你时时提点，我怕是还改不了那急躁的性子。”

两人边喝边聊，从通州一战的惊险瞬间，聊到当年在京城的趣事，又谈及未来的防务规划。谢浩楠细细叮嘱陆峥：“通州地处沿海，除了防备盗匪，还要留意海上往来的商船，兼顾海防与民生，不可偏废。总兵府年久失修，你得尽快派人修缮，我回去与母亲商量，先把嫁妆运过来，语儿嫁过来，总不能委屈了她。”

“这点你放心。”陆峥点头，“明日我便让人去查看总兵府，抽调人手加紧修缮，争取月底前能完工。另外，语儿的嫁妆如果提前运往通州，我沿途派亲兵护送，确保万无一失。”

谢浩楠闻言，心中大安。他最牵挂的便是妹妹的终身幸福，陆峥的细心与体贴，让他彻底放下了心。“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语儿自小娇生惯养，虽不是娇气之人，但离乡远嫁，难免会想家。你往后多疼她些，若是她受了委屈，我这做哥哥的，可是要亲自来通州讨说法的。”

“那是自然。”陆峥郑重承诺，“我此生绝不负她。”

一夜畅谈，酒尽菜凉，两人却毫无倦意。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谢浩楠才起身告辞：“我今日便率部回苏州，军中事务尚需交接，语儿的婚事也得抓紧筹备。你在通州安心任职，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传信给我。”

陆峥起身相送，一直送到营门口。晨光中，谢浩楠翻身上马，回头看向陆峥，扬声道：“陆峥，保重！待语儿出嫁之日，我亲自送她来通州！”

“大哥，一路顺风！”陆峥抱拳，目送着谢浩楠率领大军缓缓离去，队伍在晨光中绵延数里，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送走谢浩楠后，陆峥立刻投入到忙碌的事务中。他先是召集通州军营的各级将领，宣读了皇帝的圣旨，安抚将士们的情绪，又根据谢浩楠此前制定的防务计划，结合通州的实际情况，重新调整了布防部署，将沿海的哨所增设了三倍，又挑选精锐士兵组建水师，日夜操练，以防盗匪死灰复燃。

处理完军务，陆峥便带着亲兵前往通州城内的总兵府。这座总兵府始建于前朝，历经风雨，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院内的石阶长满了青苔，几间厢房的屋顶甚至出现了破损，墙角处还堆着杂物，显得有些破败。

陆峥站在府门前，眉头微蹙。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兵统领吩咐道：“传我命令，抽调五十名手脚麻利的士兵，再从城中请最好的工匠，即日起开始修缮总兵府。府门要重新上漆，屋顶破损之处全部更换瓦片，院内的杂草清理干净，再开辟出一处花园，种上些花草。厢房要重新装修，按照苏州宅院的样式布置，务必温馨雅致。另外，后院单独开辟出一间书房，我平日处理公务用。”

“是，总兵！”亲兵统领连忙应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陆峥又走进府内，逐一查看每一间房屋，细细叮嘱工匠们修缮的细节。走到后院一处闲置的空地时，他停下脚步，想起谢语喜欢摆弄花草，便特意吩咐：“这里改建成一座暖阁，冬日里可以养花，旁边再挖一个小池塘，种上荷花，夏日里也能纳凉。”

工匠们一一记下，心中暗自感叹这位新任总兵的细心。

安排好总兵府的修缮事宜，陆峥又让人备好笔墨，给林婉清写了一封信。信中详细说明了自己荣升通州总兵的事情，以及筹备迎娶谢语的计划，恳请林婉清将谢语的嫁妆提前运往通州，并告知了护送的路线和接应的地点，言辞恳切，处处透着对谢语的珍视。

信差出发后，陆峥又想起谢语自小在苏州长大，饮食习惯与通州不同，便特意让人去苏州聘请了两位擅长苏帮菜的厨子，又在总兵府旁购置了一处宅院，安置随行的仆从，确保谢语嫁过来后，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便过了十余日。总兵府的修缮工作进展顺利，府门已经重新上了朱漆，院内的杂草被清理干净，石阶也被打磨得光滑整洁，厢房的装修也已初具雏形。从苏州运来的嫁妆也在亲兵的护送下，平安抵达通州，一箱箱绫罗绸缎、金银器皿、古玩字画被小心翼翼地搬进总兵府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

陆峥亲自清点嫁妆，看着那些精致的物件，仿佛看到了谢语灯下刺绣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他让人将其中几样谢语常用的摆件和书籍，先送到正在修缮的卧房里摆放好，又让人在屋内熏上谢语喜欢的檀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添了几分温馨。

这日午后，陆峥处理完军务，独自一人坐在总兵府的院中，看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期待。阳光透过刚刚抽芽的树枝，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想起谢浩楠在信中说，谢语的嫁衣已经绣好，婚期定在次月中旬，算算日子，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想到不久后就能迎娶心上人，陆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他起身走到后院，看着正在修建的暖阁，想象着谢语在这里养花种草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通州的海风依旧吹拂着，但此刻在他听来，却像是悦耳的乐章，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幸福。

他知道，镇守通州的责任重大，往后的日子注定不会轻松，但只要一想到谢语即将来到自己身边，他便充满了动力。他会守住这片海，护住这里的百姓，更会守护好自己的爱人，让她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感受到满满的幸福与安稳。

远处的海面上，海鸥盘旋，渔船点点，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陆峥站在院中，望着远方，心中暗暗发誓：定不负朝廷所托，不负百姓期盼，更不负谢语的深情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