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的阴霾彻底散去,苏州城的晨光终于有了暖意。婉清阁前的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巷口的早点铺子冒着热气,吆喝声此起彼伏,可谢府别院的正厅里,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
周云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手里捧着一个暖手炉。她微微蹙着眉,脸色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偶尔忍不住咳嗽几声,单薄的肩膀便轻轻颤抖。丫鬟春桃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少夫人,药还热着,您趁热喝吧 。”
周云溪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她皱了皱眉,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春桃连忙递上一颗蜜饯,笑着说:“夫人特意让人从铺子里捎来的桂花蜜饯,您含一颗,能压一压药味 。”周云溪含住蜜饯,清甜的桂花味在舌尖散开,稍稍缓解了口中的苦涩,她望向窗外,目光落在别院门口的方向,轻声问道:“将军还没回来吗?”
春桃知道她问的是谢浩楠,轻声答道:“听门房说,苏大人今儿个强制让姑爷歇一天,姑爷应该快回来了 。”周云溪闻言,眼底泛起一丝光亮,随即又有些心疼。洪灾期间,谢浩楠整日守在河堤,吃住都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常常几天几夜不合眼。如今洪灾退去,他又马不停蹄地忙着筑堤的事,身子早就熬得消瘦,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她却还病着,怕是要让他费心了 。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云溪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只见谢浩楠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沾满尘土的青色官服,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长期操劳的模样,可看到软榻上的周云溪时,他紧绷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
“云溪,我回来了 。”谢浩楠快步走到软榻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手还是这么凉?春桃,把暖炉再添些炭火 。”春桃应了声,连忙转身去添炭火。周云溪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心疼地说:“你怎么不先回房梳洗一下?看你身上全是灰 。”
“不碍事,先看看你再说 。”谢浩楠坐在软榻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河堤的事,没能好好照顾你。你这风寒拖了这么久还没好,是不是每天都在硬撑?”周云溪笑着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就是小风寒,春桃和娘把我照顾得很好,你在前线治水才辛苦,别为我担心 。”
可她的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得比刚才更厉害,肩膀剧烈地起伏着。谢浩楠连忙伸手给她顺着背,眼底的心疼更甚:“还说没事,都咳成这样了。我已经让人去请城里最好的李大夫,等会儿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他顿了顿,又说道,“苏大人给了我一天假,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 。”
说话间,春桃添好了炭火回来,谢浩楠接过暖手炉,重新揣进周云溪怀里,又伸手掖了掖她身上的锦被,确保没有风灌进来。“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谢浩楠起身,动作略显笨拙地倒了杯温水,又用手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后才递到她手中 。
周云溪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成婚以来,谢浩楠一直忙于公务,两人聚少离多,可他总是把她放在心上。洪灾期间,他哪怕再忙,也会抽空让人给她捎来平安信,提醒她注意安全。如今难得有一天空闲,他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看她,这份心意,让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
没过多久,李大夫跟着管家走进了别院。谢浩楠连忙迎上去,将周云溪的病情细细告知,从洪灾期间淋雨发烧,到这些日子反复咳嗽、畏寒,事无巨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李大夫给周云溪诊脉时,谢浩楠就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他的神情,直到李大夫收起脉枕,他才急忙问道:“大夫,我夫人的病情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
李大夫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将军不必担心,少夫人只是风寒入体,加上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身子虚弱,才导致病情反复。只要好好调理,多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谢浩楠松了口气,连忙追问:“那该怎么调理?需要用什么药?您尽管开,多少钱都没关系 。”
李大夫写下药方,叮嘱道:“我再开一副温补的药方,每日煎服两次。另外,少夫人身子虚,要多吃些滋补的食物,比如鸡汤、燕窝,还要注意保暖,不能再受凉,最重要的是要静养,不能再劳累 。”谢浩楠一一记下,亲自送李大夫出门,又吩咐管家立刻去药铺抓药,再让人去市场买一只老母鸡,炖汤给周云溪补身子 。
回到正厅时,周云溪正靠在软榻上打盹,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睡得不安稳。谢浩楠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又拿过一条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他坐在软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凹陷的眼窝,心里满是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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