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果城的天空时常蒙着一层薄薄的阴翳。围绕着新区规划的博弈,并未因规则的初步建立而停歇,反而在更隐蔽的层面加剧。林峰感受到的压力,不再是公开的指责,而是某种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掣肘。
林峰召集了吴婷和几位核心骨干,讨论准入标准征求意见稿发布后收集到的反馈。
“大部分反馈是建设性的,”一位负责汇总的干部汇报,“但也有一些声音,主要来自部分商会和学者,认为我们的门槛过高,可能会吓跑潜在投资者,影响新区建设速度。”他顿了顿,补充道,“其中,省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位研究员,公开发表了一篇文章,观点与之前宋清河的论调类似,质疑产业基金模式的可持续性,并隐晦批评‘过于严苛的准入’可能阻碍市场活力。”
吴婷看向林峰,眼神凝重:“主任,这篇文章被几个本地有影响力的财经类自媒体转载了,虽然影响范围还不大,但导向性很明显。” 这是一种更高级别的舆论施压,借助学术和半官方机构的声音,试图从理论层面否定林峰的规则体系。
林峰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那份准入标准文稿。“学术讨论,百家争鸣,很正常。”他语气沉稳,“我们要做的,不是去争论,而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得更扎实。这份准入标准,就是我们应对一切质疑的基石。只要基石牢固,外面的风雨再大,也动摇不了根本。”
他看向众人,目光坚定:“继续按计划推进,对收集到的合理意见,我们吸收;对那些别有用心的杂音,不必理会。同时,我们要准备更充分的材料,用事实和数据,来证明我们制定这些规则的必要性和科学性。”
他知道,宋清河和刘国栋不会坐视规则顺利落地,这只是他们反击的开始。他现在需要的是耐心,以及更关键的——能够打破僵局的实质性证据。
刘国栋的心情显然不错。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篇研究员文章的转载,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钱有为站在一旁,赔着笑:“市长,这一手高明啊!借助专家的口,比我们自己说有力多了!”
“光靠嘴皮子还不够。”刘国栋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阴鸷,“林峰那边把规则定得那么死,宋总那边很多手段施展不开。必须想办法,在这个规则上,撕开一道口子。”
他沉吟片刻,压低声音:“你去找找规划局和国土局那边我们的人,让他们在‘历史遗留问题’的土地权属、或者某些模糊地带的规划指标上,做点文章。要看起来合情合理,让林峰那边在处理具体问题时,陷入两难。只要他有一次妥协,这个口子就打开了!”
钱有为心领神会:“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他们开始尝试从规则执行的细节层面,设置障碍,制造麻烦,企图让林峰要么妥协,要么陷入无休止的具体纠纷。
周岚也看到了那篇研究员的文章。她比林峰更清楚这位研究员的背景,知道其与某些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保持着密切联系。这让她更加确信,宋清河背后的力量正在多管齐下,试图从各个层面挤压林峰的决策空间。
她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省委办公厅的一位熟人,以了解近期政策动态的名义,旁敲侧击地询问了省经济发展研究中心近期的研究重点和成果报送情况。得到的反馈证实,那篇文章确实已被纳入某种形式的内部参考范围。
周岚放下电话,眉头微蹙。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对方的手已经伸到了政策研究领域。她不能直接出面驳斥,那样目标太大,反而可能给林峰带来不必要的关注。
她沉思良久,拿起笔,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一个名字和联系方式——是她熟识的、另一位在学术圈内声望更高、且以立场公正着称的经济学家。她将便签拍照,通过加密渠道发给了林峰,附言简短:“或可咨询此专家,深化理论支撑。阅后即焚。”
这是她目前能为林峰提供的、最不露痕迹却可能至关重要的支持——引导他找到能在学术层面进行有效抗衡的力量。
鹰眼面前的白板上,线条和名字更加复杂密集。他盯着一条刚刚梳理出的线索,眼神锐利。
“头儿,有发现。”一名队员指着白板上一条连接着“清河资本”和某个境外离岸公司的虚线,“我们追踪到,三年前,宋清河在邻省参与的一个大型文旅项目,中途因为环保问题被叫停,项目公司随后破产清算。但有一笔来自维京群岛、总额约五千万美元的资金,在项目叫停前一个月,通过复杂的渠道,注入了项目公司的一个分包商,而这个分包商的法人,是宋清河一个表亲的大学同学。”
秦风目光一凝:“这笔钱的最终去向?”
“还在追,对方洗钱手法很专业。但关键是,那个文旅项目的土地性质变更,当时也引发了很大争议,有传言说涉及违规操作,但最后不了了之。”队员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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