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舟正沉浸在那将整个罪恶星球化为自身神国苗圃的宏大蓝图之中,思绪如星河流转,勾勒着无数植物根系穿透岩层、藤蔓缠绕山峦、花朵在哥布林巢穴旁悄然绽放的未来景象。这构想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暂时屏蔽了外界的嘈杂,连身上伪装的藤蔓都因心潮的微微起伏而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唯有植物本源才能感知的欢欣波动。
然而,这矿坑地狱最不缺乏的,就是打破幻想的残酷现实。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鞭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猛地将他从未来的宏伟画卷中拽回了当下!一条粗糙的、沾着不明污渍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缠绕着藤蔓的后背上,虽然大部分力道被伪装缓冲,但那刺痛感依旧清晰。
“发什么呆呢,头上长草的废物!”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另一个负责监工的、身材矮小却异常刻薄的哥布林,它瞪着浑浊的红眼睛,“看你站这儿半天不动,装什么深沉靓仔?以为自己是来视察的吗?!不用干活是吧?!”
不等苏云舟回应,“啪——!”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这次瞄准的是他的腿弯,力道刁钻,试图让他跪下。
“妈的,最烦你们这些新来的,一个个愣头愣脑,不懂规矩!”那哥布林监工骂骂咧咧,“赶紧给老子滚去干活!再看你发呆,抽烂你这身破草!”
剧烈的疼痛让苏云舟彻底回神,心底那刚刚被宏大计划暂时压下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如同被泼了油的篝火。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体内被压制的神力再次蠢蠢欲动,仿佛一头被蝼蚁接连挑衅的洪荒巨兽,即将睁开猩红的眼眸。
早晚……早晚要把你们这些绿皮杂碎……
一个极其“朴素”却无比契合当下心境的报复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你们不是喜欢抽鞭子吗?行!等老子有机会,非得炼制一条专门用来抽你们哥布林的神鞭!名字老子都想好了,就叫——‘哥布林之痛’!一鞭子下去,不伤皮肉,专打灵魂,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这念头带着一股子狠劲和莫名的滑稽感,让他翻腾的杀意稍微平息了一些,转化为一种更为具体的、有待日后实现的“小目标”。
就在这时,头顶草丛里,小八那细微的精神波动又适时地钻了出来,这次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感同身受的呲牙咧嘴:
“哎呦喂……主子,您没事吧?疼不疼?这帮天杀的绿皮矮矬子!下手真黑!简直是我们星盟和谐社会的毒瘤!宇宙文明的耻辱柱!主子您息怒,息怒啊!千万忍住!咱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以后……等以后您那‘哥布林之痛’神鞭炼成了,我小八第一个帮您拿着,您指哪儿我抽哪儿!保证鞭鞭到肉,不,鞭鞭到魂!抽得它们哭爹喊娘,见到鞭影就尿裤子!让它们知道,打扰一株……啊不,一位伟大存在思考宇宙未来,是多么严重的罪行!”
小八的“安慰”依旧带着它标志性的浮夸和跑火车,但这次倒是歪打正着,精准地接上了苏云舟刚才的念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这活宝,别的不行,插科打诨、顺杆爬的本事倒是一流。
那刻薄哥布林见苏云舟低着头没动,只是身体似乎因为鞭打而微微颤抖(实际上是努力压制怒火和笑意),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用鞭柄指了指矿坑深处一个尤其阴暗、看起来就缺乏矿脉的角落,呵斥道:“滚去那边挖!今天挖不够五筐……不,十筐黑纹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苏云舟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位于矿坑边缘的、黑黢黢的支洞入口,里面传来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显然是个被开采殆尽或者本就贫瘠的区域,属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他心里一阵不爽,这绿皮矮子明显是在刁难。
忍……我忍……为了晴晴,为了我的苗圃大业……
他再次强行将那股把这监工捏成肉泥的冲动压下去,低着头,默默走向那个指定的黑窟窿。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上对这无尽屈辱的承载。
进入支洞,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只有岩壁上一些自发光的苔藓(颜色也是诡异的紫色或绿色)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更浓的霉味和岩石粉尘的气息。这里果然如他所料,几乎看不到其他矿工,只有他一个“倒霉蛋”被发配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苏云舟拿起靠在洞壁的一把锈迹斑斑、几乎快要散架的矿镐,象征性地对着岩壁敲打起来,发出沉闷的“铛铛”声。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挖矿上。
敲打了几下,他的目光被岩壁缝隙中偶尔闪过的一点微弱晶光吸引。凑近了些,借助那点微光,他看到在普通的黑色岩石中,镶嵌着一些细碎的、呈现不规则多面体的深紫色晶体。这些晶体内部仿佛有液态的能量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却让苏云舟体内植物本源感到一丝渴望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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