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之内,风从漏窗灌入,吹得残烛光影摇曳不定,如同鬼魅的喘息。
林野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金戒,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整整三日,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手刃了四名地心教团的残党,每一个都罪该万死,可系统的提示音却只响了两次,另外两份本该入账的源点仿佛凭空蒸发。
更让他心生警惕的是,系统商城中那张他时常兑换用以稳定心神的【清心符】,价格竟在一夜之间翻了一倍,毫无预兆。
昨夜,他耗尽积攒的源点进行十次抽奖,试图获得一件能打破僵局的稀有道具,结果却如石沉大海,连最基础的保底奖励都未曾触发。
这绝非偶然。
林野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
那条贯穿识海、由无数赤红符文构成的天珠赤链,依旧在缓缓旋转,但其表面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肉眼难见的灰翳,光泽黯淡。
链条中央,那颗作为他力量核心的符火真种,其跳动的光芒也被一种无形的“静滞感”所压制,运转之间晦涩无比。
一直安静趴在他脚边的地听童,那双能聆听大地万物之声的耳朵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地下……地下有东西在吞噬声音,好多好多的声音都被它吃掉了。不是活人……是……是死掉了的愿望。”
话音未落,庙门被一根枯木般的长杖轻轻推开。
风语者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愈发深邃。
她没有多言,径直从皮囊中抓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洒在林野面前的空地上。
那是龙骨磨成的灰,能显化常人不可见的规则痕迹。
灰烬落地,竟自动勾勒出一副残缺而扭曲的阵图。
“你体内的符火并未衰弱,恰恰相反,它很旺盛,只是被‘封账’了。”风语者凝视着阵图中那些不断蠕动、仿佛活物般的符纹,声音沙哑,“这不是系统故障,孩子。是有人在截断你的源流,或者说,是有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在审查你获取力量的资格。”她抬起长杖,指向城外某个方向,“黑风城西郊那片荒地,每逢月蚀之夜,鬼市便会开张。传言那里交易的不是奇珍异宝,而是生者的命债与死者的遗愿。如果你的源点真有归属,那么源头,或许就在那里。”
林野沉默了许久,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映出重重思虑。
他缓缓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易容符】,灵力注入,符纸无火自燃。
一道微光拂过他的面庞,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平庸而沧桑,气质也随之沉寂下来,化作一个四处流浪、为生计奔波的底层符师。
“那就去看看,”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看看究竟是谁,在替我收账。”
月蚀如期而至,墨色的天幕不见一丝星光,唯有一轮被黑影缓慢吞噬的血月,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黑风城西郊的荒地之上,浓雾如幕墙般拔地而起,将现实与虚幻隔绝。
林野跟随着一些沉默的人流,一步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青石板铺就的长街凭空出现,两侧挂着一盏盏白皮灯笼,没有烛火,却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摊贩们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他们面前陈列的“商品”更是匪夷所思——“十年阳寿”、“一句未曾出口的道歉”、“背叛前的最后一个吻”。
地听童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浑身发抖:“他们……他们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它的话音刚落,一个瞎眼老卜者便拄着拐杖拦住了林野的去路,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同样双目紧闭的小盲女。
老卜者那对空洞的眼眶,竟仿佛能穿透林野的伪装,直视他的灵魂深处:“你珠中藏火,却不知火从何来。你杀的人,他们的念,还在你身上烧着呢。”
他身旁的小盲女忽然侧过头,小巧的耳朵微微一动,用稚嫩的声音说:“听见了吗?那个被你钉在魔晶柱上的哥哥……他一直在哭,他说他的妹妹还在绿洲等他回家……”
林野心头猛地一震,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这正是他初入此地时,为了救下一批被贩卖的孩童,所斩杀的那个猎奴者的临终遗言。
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继续向市集深处走去。
在一个贩卖情报的摊位前,他看到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源点流向图”。
他取出三枚凝聚了自身精血的血石,正欲交换,却被一个身穿绣满铜钱纹样衣袍的妇人拦下。
那妇人被称作青蚨娘,声音清脆如环佩相击:“你没有‘执念凭证’,不配在此问源。”
林野正欲后退,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
一个他曾在城中见过的、名叫刀疤老六的佣兵,正唾沫横飞地叫卖着自己从一场死战中换来的“最后一次呼吸”。
可下一瞬,一股浓郁的黑雾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涌出,瞬间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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