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者脸色煞白,死死盯着林野指尖下的痕迹,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不是在写,这是被‘刻印’!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天珠,直接把意志渗透进了你的识海!”
此言一出,连一向镇定的翎都握紧了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无形的敌人,比任何看得见的怪物都更令人恐惧。
它不在暗处,它就在林野的身体里。
地听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惨白,双手抱着膝盖,喃喃自语:“母巢……它要醒了,它要吃了我们所有人……”
林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那冰冷诡异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他没有时间去恐惧,四十八刻,每一息都关乎生死。
他强撑着站起来,对众人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出发。”
夜色如墨,荒原上的风仿佛带着怨魂的哭号。
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星光,沉默而迅速地前行。
白天的对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林野。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珠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频率,与这片被污染的大地共鸣。
那种感觉,就像心脏被人用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每一次跳动都身不由己。
子夜时分,当他们绕过一片嶙峋的怪石林时,一只影鸦悄无声息地自夜空中滑翔而下,它没有发出任何鸣叫,只是在林野头顶盘旋一圈,一根漆黑如墨的羽毛便轻飘飘地落下,正好搭在他的肩头。
羽毛触及衣物的瞬间,没有化作烟尘,反而像融化的金属般,迅速凝聚成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残缺了一半的星轨铜牌。
铜牌上刻画着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那些符文亮起的瞬间,与林野体内天珠投射出的虚幻锁链产生了强烈的呼应。
林野下意识地伸手将它拾起。
指尖触碰铜牌的刹那,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的眼前骤然一黑,随即,一段仅有三秒的影像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中炸开:
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海域,冰冷死寂。
海底中央,一座完全由巨兽龙骨堆砌而成的宏伟巨门静静矗立。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扇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后,并非是海水,而是无穷无尽的血色与黑暗,亿万生灵濒死前的凄厉哀嚎如同实质的音浪,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啊!”林野闷哼一声,猛地惊醒,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他摊开手掌,那枚铜牌残片已经消失不见,而他心口处的天珠烙印却微微发烫,虚幻的锁链上,多出了一道从未见过的星轨纹路。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许久,才发出一声满是自嘲的苦笑:“呵……连逃命的路,都是它算计好的。”
这哪里是恩赐,分明是催命符。
它用最直观的恐怖告诉他,门就在那里,时间一到,它就会打开。
次日,队伍的氛围愈发沉重。
他们抵达了一处名为“断脊谷”的地方。
这里曾是百年前血狼族叛乱的最终战场,峡谷两侧的崖壁上至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谷底更是骸骨遍野,阴风卷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有无数亡魂在此地徘徊。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谷底中心时,那股阴风骤然加剧,卷起地上的沙尘与骨骸碎片,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渐渐清晰,竟是一个跛着脚,满脸风霜的老矿工。
“老瘸?!”林野瞳孔骤缩。
这是他初到矿区时,为数不多对他释放过善意的老矿友,三年前就死于一场矿难。
“林小子……”老瘸的虚影五官扭曲,声音嘶哑而断续,像是从无数人的喉咙里同时挤出来,“快……快跑……小桃她……她托梦给我……说看见你……死在了海里……”
他的身影开始剧烈闪烁,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干扰:“……石心……在笑……它在笑……珠归母巢……血祭……启门……”
话未说完,一股无形的巨力凭空出现,将老瘸的亡魂撕扯得支离破碎,重新化作漫天尘埃。
“不!”地听童猛地抱住头,痛苦地尖叫起来,“地……地在吞噬记忆!它不想让你们知道真相!”
那股力量的余波扫过,林野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本就运行滞涩的魔力像是被瞬间冻结,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终于明白,天珠不仅是预警和定位的工具,它更像一个封印,一个枷锁!
它在限制自己的力量,防止自己在抵达归源节点前,拥有任何能够打破棋盘的可能。
“混账!”林-野双目赤红,猛地跪倒在地,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愤怒。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卷也是最珍贵的【风语术卷轴】,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指尖,将自己的精血狠狠抹在卷轴的龙语符文上。
他没有念诵咒语,而是喉结滚动,凭借着那被“刻印”的记忆,发出了一段极其古老、沙哑,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龙族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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