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如豆,在林野指尖跳跃,映着他沉静如水的脸庞。
灵力丝丝缕缕,温和地透过符纸,渡入小桃枯槁的身体。
那青烟仿佛有生命,袅袅升起,钻入她的眉心。
女孩的身躯猛地一颤,像是被投入冰湖的溺水者,剧烈地抽搐起来。
汗珠从她额头沁出,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而惊恐的呓语。
“……针……好疼……别打……”她细若蚊蝇的呻吟像一根真正的钢针,狠狠扎进林野的心里。
他握紧了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紧接着,她的声音拔高了一丝,带着无尽的依赖与恐惧,“阿蛮哥……救我……”
林野眼眶瞬间滚烫,他俯下身,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应,仿佛怕惊扰了她脆弱的梦境:“我在。小桃,别怕,阿蛮托我来的。”
或许是这句回应起了作用,她的抽搐渐渐平息,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着,缓缓掀开。
然而,那双本该清澈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空洞的灰白,像蒙尘的琉璃,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她茫然地望着林野,嘴唇无声地开合,许久,才挤出三个字:“你是谁?”
声音里没有疑问,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神魂被药毒侵蚀后,连认知的能力都一并剥夺了。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片刻后,将指间燃烧殆尽的符纸灰烬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随身的小布袋里。
一共三张清心符,每一丝效力都不能浪费。
强行唤醒只会让她神魂激荡,造成更深的损伤。
这病,得慢炖。
次日清晨,稀薄的晨光穿透破屋的孔洞,将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铁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他清点完人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走到林野身边,压低声音道:“那个叫灰耳的混血儿不见了。昨夜大家都聚在这里,他偏偏没跟来,怕不是溜回去给血狼通风报信了。”
林野正将系统商城里兑换出的【劣质安神散】小心地混入烤干的麦饼碎中,闻言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头:“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铁驼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他右肩有一道陈年旧伤,是狼爪留下的,骨头都裂过,一到阴雨天就疼得抬不起胳膊。”林野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观察到的细节,“昨夜雨那么大,我亲眼看见他为了给一个老婆婆挡住从屋顶漏下的淋水,用右肩顶了半宿。如果他心里向着血狼,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不是在逃跑,他是在选边站。”
铁驼愣住了,他没想到林野观察得如此细致。
林野将掺了药的干粮分发给那些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奴工,他们的眼神依旧带着麻木和恐惧,但至少不再是绝望。
他看着他们狼吞虎咽,沉声对铁驼说:“他们不是逃兵,是证人。只要他们活着,血狼在矿井里犯下的罪孽就永远刻在那里,赖不掉。”
铁驼眯起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原以为林野拼死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是为了救那个叫小桃的丫头。
现在看来,这年轻人的心,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野站起身,望向远方山脊上那道被雨水冲刷了一夜、却依旧顽固存在的黑烟,那是矿井的方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铁驼心惊的重量:“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矿井能烧,他们的营寨,自然也能烧。”
正午时分,雨彻底停了。
队伍在泥泞中跋涉,士气低迷。
林野停下脚步,让人将缴获来的血狼战旗拖了出来。
那面绣着狰狞黑色狼头的旗帜曾是所有奴工的梦魇。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林野下令,将其拆解,用匕首裁成一条条的黑布。
他拿起一条,率先绑在自己的左臂上,然后将布条分发给每一个人,包括铁驼在内。
“如果想活下去,就把它绑在胳膊上。”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队伍,“这既是标记,也是誓约。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看见这块黑布,就是看见了我们自己。”
人们默默地接过布条,有人迟疑,有人激动,但最终,所有人都将那代表着血狼的图腾的一部分,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一种奇特的仪式,仿佛将昔日的恐惧踩在脚下,化作自身的力量。
小桃一个人呆坐在角落的石头上,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林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拿起一条黑布,轻轻地系上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柔,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不用记得我是谁,”他低声说,“但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是货物,是人。”
女孩低头,空洞的目光落在那条粗糙的黑布上。
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夜,宿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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