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毒日头将铁锈色的地面烤得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和尘土混合的焦糊味。
锈钉镇中央,那顶黑绸帐篷如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铁台旁,吞吐着肉眼可见的淡绿色毒瘴。
镇上的奴工们绕道而行,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吸入半点致命的气息。
他们知道,帐篷里坐着的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活阎王”柳三姑。
此刻,柳三姑正斜倚在软榻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昨夜精心培育的三只“耳报神”——两只鬼面蛛,一只血翅蚊,在追踪一个目标时接连暴毙,连神魂都未传回半丝讯息。
这无异于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让她的情报网在锈钉镇这个关键节点上,出现了致命的豁口。
她面前的木盒里,一条通体乌黑、鳞甲泛着金属光泽的墨鳞蜈蚣正蜷缩着,细密的步足微微抽搐,气息萎靡不振,这是她手中最后一只,也是最珍贵的一只追踪灵虫。
“人还没走?”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一名巡守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回管事,那小子还在镇子里,没离开半步。”
柳三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好,很好。他既然有本事废了我的虫,想必也有本事治好我的虫。去,请他来给我‘看病’。”她顿了顿,”
此令一出,整个巡守队都骚动起来。
自由通行令,那是锈钉镇所有奴工梦寐以求的东西,意味着可以脱离矿坑,自由出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小豆子正提着一篮子发霉的黑面包,缩着脖子在巷子里穿行,冷不防被两个高大的巡守堵住了去路。
他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下一秒,一张制作精美的请帖就被塞进了他怀里。
烫金黑纹,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诊虫酬重。
“去,交给林野。”巡守的语气不容置喙。
小豆子腿肚子发软,几乎是被人推着到了林野的住处。
他颤抖着递上请帖,声音带着哭腔:“野哥,这是柳三姑的帖子……他们说,你要是不去,就拿我开刀。”
林野接过那张散发着淡淡腥甜毒气的请帖,随手撕开。
几乎在同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触发隐藏任务“毒心局”:接受柳三姑的邀请,治愈其灵虫(虚假),获取柳三姑的初步信任。
任务奖励待定。】
林野的治病?
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一道精心设计的考校。
若他真有本事治好,以柳三姑的性格,必定会视他为奇货可居,用尽手段将他收为禁脔,变成一个专门为她培育灵虫的奴隶。
若他治不好,甚至露出半点破绽,那更是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清除威胁的借口。
进是坑,退是死。
“你……你真要去啊?野哥,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小豆子急得快要哭出来。
林野转身,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又在一堆杂物中翻出一卷残破的兽皮。
他平静地看着小豆子,眼神深邃而沉稳:“不去,她会立刻认定我有鬼,你我都活不了。去了,她才会开始怀疑,开始害怕。”
他将瓷瓶里的【低阶驱毒散】倒出少许,这是他花费了足足15源点从系统商城兑换的,专门克制常见的生物毒素。
然后,他摊开那卷从老炉头那里得来的炼器残页,从上面摘录了一段关于“温养器魄”的晦涩口诀,再结合自己前世在矿坑里总结出的辨识地脉、利用地火的经验,胡乱编凑成一套听起来煞有介事的“地火养虫法”。
准备妥当,他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放心,看戏就好。”
黑绸帐篷内,毒瘴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寻常人吸上一口便会脏腑溃烂而死。
柳三姑半卧在榻上,指尖绕着那条奄奄一息的墨鳞蜈蚣,目光如刀,紧紧锁定着走进来的林野。
林野对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护卫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案前跪坐下来。
但他没有立刻去看那条蜈蚣,反而目光一凝,盯住了柳三姑搭在软榻边缘的手腕。
那手腕白皙如玉,却在皮肤之下隐隐透出几道细如发丝的黑线。
“虫病,乃表象。”林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帐内每一个人耳中,“其根源,实为宿主气血逆乱,毒火攻心所致。若只顾医虫,强行以阳刚之法驱毒,虫固然能活一时,但毒素倒逼,您必然七窍流血,经脉尽焚。”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矿奴竟敢如此大胆,不诊虫,反倒先诊起了柳三姑本人!
柳三姑的双眼瞬间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杀气弥漫:“你在诊我?”
“我诊的是‘共生之毒’。”林野不卑不亢,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您与此虫性命相连,同呼吸、共心跳,至少已三十载。它的毒,早已是您的毒。此毒已深入骨髓,如树之根,强行断根,树死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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