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ICU外单调而焦灼地重复着。希望如同被层层乌云遮蔽的星光,微弱且难以捕捉。
医生们的言辞愈发谨慎,甚至开始委婉地建议可以考虑转入长期护理病房,进行促醒治疗和康复维持。
祁叶听着,面上依旧平静,但每次沟通后,他独自待在休息室的时间都会更长,烟灰缸里的烟蒂也会悄然增多。
他拒绝讨论任何关于“长期”和“维持”的方案,固执地要求所有治疗都必须以“唤醒”为最高目标。
代价如同流水般花费出去,全球最顶尖的神经刺激方案、最新的药物……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然而,病床上的人儿,依旧沉睡。
她瘦了很多,尖俏的下巴显得更加脆弱,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静止,只有在护士为她做护理时,才会偶尔出现一些无意识的、细微的生理反射。
祁叶的探视变得沉默而漫长。
他不再读新闻,也不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长时间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透过相贴的皮肤,强行注入她的身体。
有时,他会极轻地用手指描摹她眉眼的样子,动作小心翼翼,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
有时,他会把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手背,闭着眼,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汲取一点点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天深夜,探视时间结束,护士轻声提醒他该离开了。
祁叶像往常一样,缓缓站起身。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孟朝桉,帮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即将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他的余光似乎捕捉到,被他轻轻放回被子里的、孟朝桉的那只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动作非常非常轻微,轻微到几乎像是仪器线路干扰产生的错觉,像是光影变换开的玩笑。
但祁叶的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猛地顿在了原地!
心脏在那一刹那仿佛停止了跳动,血液轰然冲上大脑又瞬间冷却!
他猛地转回身,几乎扑到病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手!呼吸骤然屏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桉桉?”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如同耳语,生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反应。
那只手安静地放在那里,苍白,纤细,毫无生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颤动,仿佛真的只是他的幻觉,是他过度渴望下产生的错觉。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般浇下,让他浑身发冷。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他不甘心,颤抖着伸出手,再次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跳动。
“桉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不肯放弃,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再动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他紧紧盯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祁叶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几乎要确认那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欢喜时。
掌心里,那只冰凉的手指,又一次极其轻微地、清晰地勾动了一下!
这一次,比刚才更明显!绝对不是错觉!
像是一颗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小,却真切地漾开了一圈涟漪!
祁叶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全身!冲击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医生!护士!”他猛地抬起头,朝着监护站的方向嘶声大喊,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完全变了调,甚至带上了破音,“她动了!她的手动了!!”
一向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祁叶,此刻完全失了控,像个孩子一样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瞬间通红!
安静的ICU被他的喊声打破。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
“祁先生,怎么了?” “她刚才手指动了!两次!我确定!”祁叶紧紧抓着医生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底却迸发着骇人的亮光,“快看看她!快!”
医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检查孟朝桉的瞳孔对光反射,测试各种神经反应,同时紧盯着一旁的监护仪器。
护士也紧张地记录着数据。
祁叶被挤到一旁,他死死攥着拳,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医生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巨大的希望和恐惧交织着,几乎要将他撕裂。
几分钟后,医生做完初步检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谨慎的、却明显不同于以往的神色。
“祁先生,”医生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孟小姐刚才确实出现了一次轻微的肢体动觉反应,虽然还不是有意识的自主活动,但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说明她的大脑皮层活动可能正在开始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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