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走廊,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粘稠的绝望里。
空气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构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死亡预告。
祁叶靠墙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屈起的膝盖间,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在绝望深渊里的石像。
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着灰尘和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那双曾经掌控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指节破裂,血肉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
凌昭沉默地守在不远处,像一道紧绷的影子,不断接收和发出着各种指令,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那片死寂的绝望。
他看着老板那从未有过的、彻底被击垮的背影,心里涌起巨大的酸涩和无力感。
“手术中”那三个字的红灯,像地狱的火焰,灼烧着每个人的视网膜和神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几分钟。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祁镇远和文华君在管家和保镖的陪同下,匆匆赶来。
两位老人脸上写满了惊惶和不敢置信,文华君的眼圈更是红的,显然来的路上已经哭过。
“叶儿!”文华君看到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样子,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扑过去想要扶他,“怎么会这样?朝桉怎么样了?啊?”
祁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祁镇远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又看向如同失去灵魂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对凌昭沉声问:“情况到底怎么样?”
凌昭低声快速汇报着已知的情况,语气沉重。
文华君听着,眼泪掉得更凶,想去碰儿子受伤的手,却又不敢:“叶儿,你的手……让医生先给你处理一下好不好?”
祁叶依旧毫无反应,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是一条加密信息提示音。
这个特殊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激活了祁叶某些僵硬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一种骇人的、近乎疯狂的猩红光芒!那里面没有了脆弱,没有了绝望,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拿出手机,点开那条信息。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目标:谢知遥。卡车司机:王海(欠巨额赌债,账户今早收到境外不明汇款。已控制)。初步判断:买凶,针对孟小姐。幕后指向待深挖。】
谢知遥!
果然是她!
祁叶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濒临失控的洪荒巨兽!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文华君吓得惊呼一声。
但他很快稳住了。
不再是那个崩溃无助的男人,而是变回了那个冷血、**、掌控生死的商业帝王,甚至比平时更可怕百倍!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爸,妈,”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你们在这里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叶儿,你要去哪里?你的手……”文华君担忧地抓住他的胳膊。
祁叶轻轻却坚定地拂开母亲的手,目光扫过手术室那盏依旧亮着的红灯,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我去处理点事情。”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味,“有些债,该讨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迈开步子,朝着走廊外走去。
脚步甚至有些踉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饮血的利刃。
“凌昭!”他冷声喝道。
“在!”凌昭立刻跟上。
“去‘静水苑’。”祁叶吐出三个字。那是祁家一处极少人知道的、用于处理“特殊”事务的私人产业。
“是!”
劳斯莱斯再次疾驰在夜色中。车内的祁叶,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他拿出湿巾,一点点擦掉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露出下面皮开肉绽的伤口,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静水苑的地下室,灯光冷白,气氛压抑。
那个肇事的卡车司机王海被反绑着扔在地上,鼻青脸肿,显然已经被“招待”过一遍。
看到祁叶进来,他吓得浑身筛糠般抖动,涕泪横流地求饶:“祁总……饶命……饶命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女人……我只是收钱办事……我真的不知道……”
祁叶在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蝼蚁。
“谁给你的钱?”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可怕。
“是……是一个女人……电话联系的我……钱……钱是境外账户打来的……我……我有号码……我有录音!我怕她赖账,我偷偷录了音!”王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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