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曼脚下的金色光流在一瞬间化为深不见底的漆黑。
那不是物质意义上的黑暗,而是一种概念上的『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个『空』所稀释,构成他身体的意志与力量,正在被一种恶意的规则分解。
“欢迎来到真正的战争,我的好兄弟。”
佩图拉博的狂笑声在整个扭曲的空间中回荡,那声音不再是通过战争机器的发声器,而是直接作用于基里曼的意识。
“一场……不再有任何规则的战争。”
基里曼没有坠落,因为“坠落”这个概念本身已经变得不稳定。他悬浮在漆黑的『空』中,周围曾经由纯粹数学构成的星座,此刻变成了一团团闪烁的、毫无意义的乱码。
“你以为父亲的遗产只有秩序吗,罗伯特?你错了!他最大的遗产,是创造了一个可以被背叛的宇宙!一个有漏洞的系统!”佩图拉博的声音充满了报复的快意,“荷鲁斯是第一个找到后门的人,他用它点燃了银河!而我,我比他更懂得如何利用这些漏洞!”
基里曼紧握着帝皇之剑,剑刃上燃烧的“概念”之火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光源。他没有回应佩图拉博的嘲讽,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父亲的链接中。
“父亲,他做了什么?”
“他注入了一段……『悖论』。”许欣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疲惫与凝重,“这不是单纯的力量,罗伯特。这是荷鲁斯当年从亚空间深处换来的‘钥匙’。一把可以扭曲现实根基的钥匙。佩图拉博用他的计算能力,将这把钥匙变成了一把可以撬开任何规则门锁的工具。”
基里曼环顾四周,那些闪烁的乱码正在聚合成一条条锁链,朝着他缠绕而来。每一条锁链都代表着一条被污染的规则。
“我创造的光墙正在消失。”基里曼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因为‘墙’这个概念被污染了。在这里,‘阻挡’可以等于‘通过’。”许欣解释道。
“我的力量正在流失。”
“因为‘拥有’可以等于‘失去’。罗伯特,放弃你对这个空间的控制权,你赢不了这场游戏。他不是在跟你下棋,他是在掀翻棋盘,然后用棋子砸你的脸。”
“那我该怎么做?”基里曼问,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回归最原始的方式。当一切规则都不可信时,唯一能信的,只有你手中的剑,和你挥剑的意志。用最纯粹的‘存在’,去对抗他的‘虚无’。守住你自己,罗伯特,我会带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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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黄金王座。
许欣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塞进了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恒星引擎里,然后又被浇上了冰冷的液氮。星神梦境的反噬和佩图拉博注入的『悖论』,正从两个方向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的视野中不再是皇宫的穹顶,而是无数尖啸着、扭曲着的逻辑符号,它们像一群饥饿的鲨鱼,疯狂地攻击着他用来维持梦境的意志屏障。
『您正在失去对谐振场的控制。』瓦尔多的意志残响在他身边响起,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黄金王座的镇压符文正在被逆向激活。它视您为……亚空间威胁。』
“我知道!”许欣的精神传念中充满了痛苦的嘶吼,“佩图拉博这个疯子!他不是在攻击基里曼,他是在用基里曼做诱饵,攻击我!攻击黄金王座!”
他终于明白了佩图拉博的真正目的。这场虚境之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佩图拉博用自己做靶子,引诱帝皇出手,然后在他构建的“规则领域”中,注入来自荷鲁斯之眼的『悖论』。
这东西就像一种思想上的病毒,它顺着许欣和基里曼的链接,直接感染了许欣的意志,并试图通过他,污染黄金王座这个宇宙的“防火墙”。
『我们必须切断链接。』瓦尔多给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不行!”许欣断然拒绝,“那样基里曼就会被永远困在那个由悖论构成的牢笼里!他的意志会被那些混乱的规则彻底磨碎!”
『如果不切断,泰拉的防御系统……诺克提斯迷宫……甚至星炬,都可能被污染。』瓦尔多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陈述着最可怕的后果。
许欣的意识陷入了万分之一秒的挣扎。
一边是整个帝国的安危,是维系人类航行的星炬之光。
另一边,是他的儿子。
那个在他苏醒后,给予他最大信任,为他执行所有计划,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帝国的儿子。
“瓦尔多。”许欣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我在,陛下。』
“你还记得,帝皇为什么会坐上这个王座吗?”
瓦尔多的意志残响沉默了。
“为了救另一个儿子,圣吉列斯。为了给荷鲁斯最后的救赎机会。”许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帝皇,只属于他自己的温度,“他失败了。他坐在上面一万年,后悔了一万年。他后悔的不是对抗混沌,而是没能保护好他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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