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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血』号的指挥主殿内，佩图拉博端坐于他的钢铁王座之上。
这里的空气与其说像舰桥，不如说更像一座宏伟的陵墓，冰冷的钢铁与复杂的管线构成了墓穴的墙壁，而他，就是端坐其中的君王。全息星图在他面前展开，那代表着基里曼舰队的蓝色光点，正沿着他预设的航道，一步步，精准地滑向他精心构筑的死亡陷阱——“绞索”星域。
“他还是那么可预测。”佩图拉博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两块金属在摩擦，“永远的罗伯特·基里曼，永远的按部就班，永远的……无趣。”
他身旁，一位装备着终结者铠甲的钢铁勇士百夫长，福克·克拉农，低头回应：“大人，极限战士的舰队已进入最后跃迁阶段，预计将在十七个标准时后抵达‘绞索’星域入口。我们所有的炮组都已校准完毕，只等他们进入预定坐标。”
“十七个小时……”佩图ラ博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让他再多享受十七个小时的虚假希望吧。告诉炮手们，我要看到『马库拉格之耀』号的龙骨在第一轮齐射中断裂。我要让基里曼亲眼看着他的旗舰，他的骄傲，变成宇宙中最绚烂的烟花。”
“遵命，大人。”克拉农回应道，“只是……大人，马格努斯的警告，我们是否需要……”
佩图拉博的敲击声停了。
他缓缓转过头，机械义眼中的红光锁定在克拉农身上。
“你是在质疑我的计算吗，福克？”
“属下不敢！”克拉农立刻单膝跪地，“只是……奸奇的走狗一向诡计多端，属下担心其中有诈。”
“诈？”佩图拉博发出一声嗤笑，“马格努斯那个蠢货，他能有什么诡计？他无非是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好坐收渔翁之利。他给基里曼传递警告，又把这个行为‘不经意’地泄露给我们，就是想让我们迟疑，让我们放弃这个完美的伏击机会。他的小聪明，我看的一清二楚。”
佩图拉博站起身，走到星图前，伸出金属巨手，虚握住那片代表“绞索”星域的黑暗。
“在这个宇宙里，福克，只有两样东西可以信任。第一，是冰冷的数学。第二，是绝对的火力。我拥有这两样。基里曼有什么？他只有责任感，只有那可笑的‘希望’。而这些，正是将他送入坟墓的锁链。”
“我计算了他所有可能的应对。他会侦查，会派出斥候，会试图寻找陷阱的痕迹。但他找不到，因为我的舰队隐藏在星辰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巨兽。他最终会得出结论，马格努斯在说谎。然后，他会为了泰拉，为了他那腐朽的帝国，义无反顾地走进这个笼子。”
他看着那团蓝色的光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混杂着嫉妒与轻蔑的复杂情绪。
“多恩那个偏执狂，总以为只有他才是防御大师。今天，我就要让整个银河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围城之主。我不仅能筑起最坚固的堡垒，更能设下……最完美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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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舰桥上，气氛压抑。
西卡留斯站在基里曼身后，数次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大人，我们真的要把整个舰队的命运，赌在一个叛徒的警告上吗？这不符合任何战术准则。这……这是在用帝国之子的生命进行一场豪赌。”
基里曼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眼前的战术投影上。那上面，b-7象限的引力奇点被一个红圈标注出来，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计算参数。
“西卡留斯，你认为，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基里曼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西卡留斯愣住了，他没想到摄政王会在此刻问这个。他斟酌着词句：“帝皇……是人类的守护者，是智慧的化身，他的远见……”
“他冷酷，宏大，视我们为工具。”基里曼打断了他，“他的战术里，充满了神性的光辉，却唯独缺少了人性的温度。他会用一个星系作为棋盘，用亿万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换取一个战略上的胜利。他从不屑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因为他认为自己早已超越了人性。”
基里曼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冠军。
“但马格努斯传来的那段战术分析，你看了。那里面充满了对佩图拉博性格的剖析，对他傲慢的利用，对他思维定式的精准打击。那不像是马格努斯的手笔，更不像是……我熟悉的父亲。”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那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站在棋盘之外，洞悉了我们所有人内心弱点的棋手。他知道佩图拉博的自负，也知道我的责任心。他甚至知道考尔为这艘船升级了什么。告诉我，西卡留斯，除了黄金王座上的那位，还有谁能做到这一切？”
西卡留斯无法回答。他想起了那些传闻，关于帝皇苏醒后的种种异状。
“首席执行官”，“大扫除”……这些陌生的词汇，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真相。
“我不是在相信马格努斯。”基里曼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力量，“我是在相信，父亲……正在以一种我们不理解的方式，重新引导着我们。他变了。而我们，必须跟上他的脚步。”
他重新转向战术投影。
“命令所有导航员，锁定b-7象限的引力奇点。引擎预热。准备执行『尼凯亚之锤』。”
“大人……”
“执行命令，卡托·西卡留斯。”基里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然，“佩图拉博为我准备了一座铁笼。而我，要用这柄锤子，把它从内部敲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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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索”星域。
福克·克拉农的声音在『钢铁之血』号的舰桥上响起，带着一丝激动。
“大人！侦测到极限战士舰队的亚空间信号！他们出航了！航向……正如您所料，直指伏击圈中心！”
佩图拉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愚蠢的罗伯特，你终究还是走上了我为你铺好的路。”
他抬起手，正准备下达开火的命令。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团代表着基里曼舰队的蓝色光点，在抵达伏击圈边缘的前一刻，突然……消失了。
不是跃迁离开，不是引擎故障，就是凭空消失在了所有探测器的屏幕上。
“怎么回事？”佩图ラ博皱起眉，“信号干扰吗？”
“不是的，大人！”负责索敌的军官声音发颤，“他们的亚空间信号也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过！”
佩图拉博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这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全舰队警戒！启动深度扫描！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个舰桥。
“警报！侦测到大规模空间置换反应！坐标……在我们的左翼！是极限战士的舰队！”
佩图拉博猛地转向星图。
只见一片幽蓝色的光芒，在他庞大舰队阵型最薄弱的侧后方凭空出现。那艘他最熟悉也最憎恨的旗舰，『马库拉格之耀』号，如同从噩梦中跃出的利维坦，舰首直指着他所在的『钢铁之血』号。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佩图拉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大人！他们开火了！”
基里曼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跃迁完成的瞬间，『马库拉格之耀』号以及整个极限战士舰队的所有炮口，都喷吐出了毁灭性的光芒。宏炮的怒吼，光矛的闪光，涡轮激光的射线，汇聚成一股钢铁与能量的风暴，越过混乱的钢铁勇士舰队，精准地覆盖了佩图拉博的旗舰。
“回击！调动舰队回防！杀了他们！”佩图拉博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然而，太晚了。
他的舰队为了构筑完美的伏击圈，阵型拉得太开，也太僵硬。侧翼的战舰想要调转炮口，需要时间。后方的舰队想要支援，更是需要漫长的机动。他那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因为这意料之外的一击，一个齿轮被打碎，瞬间陷入了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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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之星。水晶图书馆内。
马格努斯巨大的身躯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海中，他的独眼凝视着虚空，那里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星海之战。
他看到了佩图拉博的错愕与暴怒。
他看到了基里曼的果决与精准。
他看到了钢铁勇士的舰队陷入了指挥的混乱，被那柄突然出现的蓝色战锤砸得晕头转向。
“他……真的做到了。”马格努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从不怀疑他的能力。”许欣的意识体在他身边浮现，平静地回应。
“我说的不是基里曼。”马格努斯转过头，独眼中的光芒复杂难明，“我说的是你。你算准了基里曼会相信我的警告，算准了他会使用那个引力奇点，算准了佩图拉博的傲慢会让他忽视这个致命的漏洞。”
“我只是提供了可能性。”许欣说，“做出选择的，是罗伯特自己。他选择相信一丝希望，而不是沉溺于万年的绝望。这，就是他与佩图拉博最大的不同。”
马格努斯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这场胜利，改变不了什么。他依旧是帝国摄政，我依旧是混沌的恶魔王子。我们之间，隔着普罗斯佩罗的灰烬。”
“他将这次战术命名为『尼凯亚之锤』。”许欣轻轻地说。
马格努斯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尼凯亚……那个禁绝了他所有梦想的地方。那个将他推向深渊的开端。
基里曼用这个名字，是在羞辱他吗？还是……
“锤子，可以用来毁灭，也可以用来铸造。”许欣的意识体看着他，“他用这柄锤子，敲碎了佩图拉博的铁笼。或许，他也是想告诉你，当年在尼凯亚犯下的错误，他想亲手……修正。”
马格努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远方的战场，独眼中，那万年不变的火焰，似乎有了一丝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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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王座之上。
许欣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
与马格努斯的每一次沟通，都像是在走钢丝。他不仅要消耗庞大的灵能去维持这个跨越维度的连接，更要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个破碎灵魂中的每一丝情绪。
“你正在唤醒一些不该被惊扰的东西。”康斯坦丁·瓦尔多那古老而忠诚的意志在他脑海中回响。
“我知道。”许欣回应。
他能感觉到，在亚空间的更深处，一股纯粹的恶意正在苏醒。那是荷鲁斯的怨念，被他与马格努斯的灵能互动所惊动，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你给予了他们希望，但希望，也是最危险的火焰。它会引来扑火的飞蛾，也会……烧伤你自己。”瓦尔多说。
“如果连希望都没有，那我们和那些混沌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许欣的意志坚定，“我不会再让我的儿子们，因为我的沉默而走向绝望。一个都不会。”
他将自己的感知，重新投向那片遥远的星域。
基里曼的舰队正在扩大战果。
但许欣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原体，会做出最疯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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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血』号的舰桥，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爆炸的冲击波将钢铁的墙壁撕裂，忠诚的钢铁勇士被能量的洪流化为焦炭。
佩图拉博站在王座的废墟上，他的动力甲上布满了伤痕，但他的身躯，依旧挺立。
“大人！舰体结构损伤超过百分之七十！虚空盾已经崩溃！我们必须撤退！”福克·克拉农拖着一条断臂，艰难地吼道。
“撤退？”佩图拉博笑了，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怨毒，“我佩图拉博，从不撤退！”
他看向星图中，那艘正在向他逼近的蓝色旗舰。
“基里曼……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毁了我的舰队，毁了我的计划……但你永远也毁不掉我！”
他启动了手甲上的一个秘密通讯。
“启动『熔炉之心』。”
通讯另一头，传来一个机械合成的声音：“确认指令。警告，『熔炉之心』一旦启动，将引发不可逆的连锁反应，本舰将在三十分钟后……”
“执行！”佩图拉博怒吼着打断了它。
他关闭通讯，然后一把抓起身边的战锤『锻魂者』。
“福克，集结我所有的钢铁之环卫队。我们要去给我的好兄弟，送上一份‘礼物’。”
他看向『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方向，眼神中的红光，亮得骇人。
“罗伯特·基里曼！你想要胜利？那就亲自来从我手上拿吧！”
他的声音，通过广域通讯，传遍了整个战场。
『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舰桥上，西卡留斯脸色一变：“大人，他要……”
“他要和我决斗。”基里曼平静地接话。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帝皇之剑，燃烧的剑刃照亮了他坚毅的面庞。
“他想用一场决斗，来挽回他那可悲的尊严。他想把我拖在这里，直到他的后手发动。”
“那我们……”
“那就如他所愿。”基里曼走向传送室，“传令舰队，继续攻击，不要理会旗舰。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军团，在他为了虚名而战的时候，是如何被一点点蚕食殆尽的。”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西卡留斯。
“准备好迎接客人吧，冠军。今天，我们要在这里，为一场万年的围城战，画上句号。”
